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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從片場出來,衣服也沒來得及換,身上一套整齊的西服,正式極了,配上這里的場景,如果再來一枚鉆戒,簡直就像是電影里求婚的場景。謝拾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他倒退幾步,沒錯,是三號場入口。旁邊走過一個工作人員,謝拾逮住他,問:“我定的是三號場,前天預(yù)定的,是不是錯了?這些蠟燭和花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員查了下他的身份,一口咬定道:“沒有錯?!?/br>謝拾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問:“你們是哪個公司的?”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答:“先生您好,我們是yin旗下的院線?!?/br>謝拾額頭上立刻冒出來三條黑線,方柏樹!沈旬穿的很隨便,套了件大黑羽絨服就出了門,他提前在車子上打了張萌萌的電話,對方電話卻已關(guān)機(jī)。沈旬有點不耐煩,降下車窗抽了根煙,想直接打道回府算了,但他并不是一個隨便放別人鴿子的人,只好隨著慢騰騰的堵車的車流,緩慢地將車子開進(jìn)電影院的停車場。電影院的工作人員將他帶到三號場,門在他身后喀拉一聲關(guān)上。蠟燭長河,燦若繁星。沈旬愣了愣,以為這是經(jīng)紀(jì)人弄出來的炒作道具,沒太在意,沿著兩側(cè)蠟燭走到門口,將大門推開。電影院里一片漆黑,沈旬往下走了幾步,黑暗中突然傳來幾聲麥克風(fēng)試音,緊接著是一個清澈如木吉他的男聲。“我練習(xí)這首歌很多年了,可惜一直沒能給你唱?!?/br>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沈旬腳步頓下,怔在原地。很輕快的前奏響起,是用木吉他彈奏出來的聲音,與電音截然不同,清澈又溫馨。謝拾緩緩地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調(diào)子再簡單不過,謝拾聲音清冽又溫柔,腔調(diào)里帶了一絲專注與柔情,他唱著的時候,整個電影院的小燈一盞一盞亮起,猶如漫山遍野的星光綻開。很多年了,他沒有慶祝過生日。沈旬一陣恍惚,謝拾的臉龐已經(jīng)被柔和的光照亮,他眼睛很黑,又很亮,是一雙很好看、很執(zhí)著的眼睛。謝拾性子生來退縮,但是也可以為自己重要的人執(zhí)著到無所畏懼。“你又要干什么?沈旬沉聲問。謝拾卻并不回答。電影院里安靜極了,謝拾停下彈奏的吉他,盯著高處的那道身影,試圖逼迫自己回想當(dāng)年的事情,他緩緩道:“一開始,我想著大不了被你揍一頓,揍得鼻青臉腫,然后陪你住院,等我們出了院,一切大概都會好起來……”他的聲音波瀾不驚,卻不經(jīng)意帶了一絲輕顫。“但是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我媽出國了,她把房產(chǎn)證和一大筆錢留給我,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就想,可能我真的只能一個人了?!?/br>時隔這么多年,說起當(dāng)年的事情,謝拾還是苦澀難言。沈旬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兩個人之間隔著三百多層臺階的距離,橫亙在中間的,不僅只是稀薄的空氣。謝拾喉嚨緊了緊,繼續(xù)道:“我去過醫(yī)院……你叔父他們攔在外面,我不敢進(jìn)去,我偷偷找了你的病歷記錄,知道你背后被燒傷了……我,我很想去看看你……”謝拾的話讓埋葬在深處的回憶紛涌而來,沈旬幾乎有種想要轉(zhuǎn)身落荒而逃的沖動,但是偏偏腳下動彈不得。“別說了。”“你知道的,我遇到事情就會習(xí)慣把自己藏起來,那時候,我很害怕,我媽走了,家里空蕩蕩地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把家具都賣了,然后在家里呆了很久,你出院了后,我也不敢去見你……我很害怕,你像我媽一樣,毫不猶豫地丟下我?!?/br>“所以我逃開了。”謝拾說,眼圈有些紅。沒人能知道他情緒有多復(fù)雜,然而這些,必須開誠布公地來說。他想過默默陪在沈旬身邊,水滴石穿,金石為開,總有一天沈旬會明白,謝長華是謝長華,謝拾是謝拾,他們除了共有一個姓氏,別的,再無相同。自尊心、尊嚴(yán),這些都不重要,他都可以踩在腳下。他并不想讓沈旬痛苦,也不想讓他進(jìn)退維艱。但是他也絕不認(rèn)命,絕不妥協(xié),讓兩個人像上輩子那樣背道而馳。“這就是你一走了之的理由?”沈旬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他冷笑一聲:“果然不值得原諒。”謝拾搖了搖頭,兀自說:“你不明白,回來找你,花光了我一輩子的勇氣,直到死前,我才……”“胡說八道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沈旬?dāng)Q眉打斷他,腳步微移,轉(zhuǎn)身要走。謝拾卻快步從底下一步步走上來,腳步沉穩(wěn)。他攔住沈旬,道:“我們也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會在這里,我也在。”他的語氣篤定,他認(rèn)準(zhǔn)了沈旬對他心軟,他掐準(zhǔn)了這一點,為這一點心疼,卻又不得不利用這一點。沈旬看著他,眼眸微動。沈旬神情還是冷的,事實上,兩人自重逢后,沈旬沒有一刻放松過冰冷的神情。整個電影院空蕩蕩,只有他們兩個,沈旬站在謝拾對面,微微高出小半個頭,燈光披在他們兩個人頭頂,將他們籠罩在一個范圍里,像是站在一個世界里。“阿旬,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我是說……”謝拾直視沈旬的眼睛,半晌,他想了想,嘆了口氣,單膝跪下來,仰起頭,認(rèn)真地盯著沈旬。謝拾道:“我愛你。我媽走了后,我在乎的也只有你一個而已。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讓我走開,我會等的,無論等多久,以前你在醫(yī)院里等了我多久,我就十倍、百倍的還給你……”……愛?沈旬站在原地,卻什么都聽不見,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人,大腦短暫地空白了幾秒,心臟卻突突地跳起來,全身的細(xì)胞卻仿佛被火烤,瞬間氣血翻涌,不受他控制。這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幾年前那個眼睛里冒著傻氣的少年。那一天,謝拾父母吵架,小謝拾被院子里其他孩子欺負(fù),被搶走了玩具,卻站在角落怯懦地什么也不敢說。小沈旬剛剛因為不乖乖吃飯被mama罵了兩句,出了門一肚子火,見到有人欺負(fù)別人,二話不說就把那兩個熊孩子胖揍了一頓。雖然后來被沈母揍得屁股開花,可是從此以后他多了一個跟屁蟲。謝拾繼續(xù)道:“我的確是很糟糕的人,我怯懦、膽小,但是那時候我不懂事,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改變了,我不會放棄的……”兩人穿過長長的夏天的街,分享了一個蛋撻,謝拾明明長得瘦小,卻永遠(yuǎn)也吃不飽,又饞又蠢。小沈旬說:“昨天打賭你輸了,?;ú辉谖覀儼?,你今天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