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 不但打斷了自己除掉鐘晁的計劃，還徹底改變了龍村的格局。

    二長老臨危受命，在匆匆結(jié)束葬禮之后暫代大長老的位置, 忙不迭地控制輿論, 然后著手接納大長老的勢力。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龍村的戰(zhàn)略性武器。

    二長老在翻遍大長老遺物后, 也沒找到傳說中的“天書”, 不由得心中暗惱。

    每一任大長老能夠成為大長老，都是因為手上捏著這個東西，震懾龍神，維持龍村的運轉(zhuǎn)。

    以往的大長老在赴死之前, 都會和下一任交待好使用方法和存放地址，方便交接。但這一位，顯然是覺得自己命還長，將天書死死地霸占在手里。

    “去交待一下，先別殺米曉月?！?/br>
    二長老心中憂愁無比。就在這時候，下屬稟告說鐘晁求見。

    這一下，二長老更哀愁了。

    由于大長老死的節(jié)骨眼兒上，正好是龍神顯靈時，在二長老的人還沒入場時，龍村里都傳遍了，說大長老是干了壞事，被龍神懲罰。

    具體情況是他嚇傻了的下屬透露的，說是大長老一直對鐘晁不滿，想要在葬禮上動手。

    鐘晁是誰？以前是罪人，但在贖罪儀式之后變成了新的神愛之子，龍神代言人。

    大長老想殺他，豈不是自己找死么？

    傳言有頭有眼，加上當(dāng)場有許多人親眼看到，一時間格外有市場。二長老的人無法，只得順應(yīng)潮流，讓人們將注意力集中在鐘晁身上，而不要去管米曉月。

    “快請進(jìn)來?！?/br>
    二長老很識時務(wù)，他知道，經(jīng)此一役，鐘晁的地位已經(jīng)和以往大有不同了。

    就像淺池中無法困住想要飛翔的龍。

    “二長老?！辩婈藷o論什么時候都很客氣，兩人打完招呼，坐定，才問：“今日來找您，是想請您給我解惑?！?/br>
    “我鐘晁到底哪里惹到了大長老？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將我置于死地?！?/br>
    來了來了。

    二長老當(dāng)然知曉鐘晁的來意，但沒想到對方會問得如此直白，絲毫不給他打太極的余地。

    “這……”

    鐘晁低頭看了一眼茶杯，露出失望的眼神：“罷了，我一直以為我與您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既然您不愿意說，我去問別人好了。”

    二長老瞬間想到了那位被鐘晁徹底掌控在手心的王長老。

    他影影綽綽地聽說，大長老之前原本并不打算將事情做得這么絕，是偶然間聽說王長老一家要搬遷，才得知鐘晁連自己長老會的位置都準(zhǔn)備好了。

    這樣的勁敵，大長老哪能不提前動手？

    大長老計劃失敗還喪了命，他們長老會徹底失去了先機(jī)，根除不成，看來就只能拉攏了。

    “別，”二長老嘆道，“還是我給你講吧?！?/br>
    “大長老之所以喪心病狂地對你動手，是因為他父親是上一任的大長老，殺掉了你的父親。”

    鐘晁將茶杯放下，眸子緊緊地盯著二長老。

    “一切都從‘天書’說起?！?/br>
    龍村在百年之前，還是一個貧窮落后的小山村。直到一位姓鐘的祖先考上了科舉，光耀門楣。

    這位老祖宗當(dāng)年家貧，只能靠采藥來維持生計，怎么能夠一路壓下諸多豪門子弟，成為那一甲探花？

    老人家在死之前交給兒女一本書，說這書是天上而來的天書，能夠解答一切問題，也能變成別的教材。

    兒女們謹(jǐn)記在心，將天書交由繼承家業(yè)的嫡長子保管。由于鐘家日子飛快好起來，子弟們教育資源充足，不再需要天書的能力，便將其擱置一旁。

    “直到機(jī)緣巧合之下，有人在書上面寫下了旁人的名字?！?/br>
    當(dāng)天晚上，涂鴉者與被寫名的人一起去世。

    這一下就徹底亂了，因為這本書，鐘家內(nèi)部斗爭不斷，死亡無數(shù)，最終當(dāng)家人想到一個辦法，為了守護(hù)這本書，鐘家除了一支之外，其他人不得輕易離開祖地。

    鐘家在外的一支，負(fù)責(zé)仕途和經(jīng)濟(jì)，從而維持祖地的生活運轉(zhuǎn)。

    直到天書徹底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為止。

    講到這里，后面的發(fā)展就很好猜了。在外發(fā)展的一支鐘家人不斷壯大，逐漸拒絕成為家鄉(xiāng)人的荷包，不愿意再給老家提供無休止的資助。

    留守祖地的鐘家人們自覺自己犧牲了很多，在慢慢發(fā)現(xiàn)“天書”的功能后，將其致死功能變成了敲詐勒索的工具。

    這樣的模式就固定了下來。

    為了維護(hù)固定的模式，后來逐漸發(fā)展出了長老會制度，傳出了龍神的傳說并且加以完善，一代又一代地維持著這個秘密。

    鐘晁沉默地坐在一旁。

    事到如今，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鐘丞在生前不允許他回鄉(xiāng)，并且想盡辦法折騰。

    他意識到自己就像是一個脖子上被系著繩子上躥下跳的螞蟻，但無論如何，還是得掙扎。

    “書呢？”千般感慨，最終只化成了兩個字。

    二長老說：“找不見了?！?/br>
    ·

    在大長老去世的第二天，鐘晁進(jìn)入正式長老的隊列。

    就像是一陣風(fēng)卷來，所有人都知道要變天了，卻又無法阻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變化發(fā)生。

    鐘晁上任的第一把火，是清算大長老的罪孽。

    大權(quán)獨攬而沒有人可以監(jiān)督是可怕的，大長老在其父親是大長老時，就已經(jīng)開始為非作歹。他想盡辦法利用權(quán)力攫取各種利益，不停地jian、yin年輕女性，還對反對他的對手直接下手。

    在蓋在真相的毯子被掀開時，所有龍村的居民愕然地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在維持著所謂的幸福生活背后，一直默默地在支付著代價。

    有人為了自己的家庭能夠繼續(xù)獲得圈內(nèi)人的優(yōu)厚待遇，或主動或被動地將收益的一部分交給大長老，從而能夠獲得保護(hù)。

    有人家里的女孩子被大長老看上，擔(dān)心對方報復(fù)，于是干脆主動將女孩子送上了大長老的床。

    大長老就像一個盤踞在人們頭頂?shù)木薮蠊肢F，不停地吸食著所有人的骨髓。

    被盤剝者躲在陰暗中瑟瑟發(fā)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這樣，偏偏與此同時，長老們的洗腦還在升級，從“龍神發(fā)怒”到“龍村這么好，你們出去能干什么”。

    一代一代地累積下來，龍村形成了奇怪的集體意識：村子里雖然也受委屈，但外面更危險。

    沒有技能，沒有學(xué)歷，他們能干什么？

    揭露真相是可怕的，人類會下意識拒絕令自己痛苦的東西。但鐘晁心中燃燒著一股火，非要這些裝死的人睜開眼看看。

    龍村的模式之所以維持?jǐn)?shù)百年，在座的每個人都是幫兇。

    ·

    葉欽行走在祠堂后黑暗的監(jiān)牢里。

    米曉月在殺掉大長老之后，并沒有當(dāng)場被擊斃，而是被關(guān)了起來。

    葉欽去探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