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贊兩句，可卻發(fā)現(xiàn)女人不見了。不僅是女人，連同她帶著的娃娃和側(cè)旁的小男孩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刀疤和老鬼。他們勾肩搭背，像看不見犬牙似的，一邊談笑，一邊往餐館里走。

犬牙追了上去，見著刀疤和老鬼落座在紅毛和白面的左右。

此刻白面沒有那么蒼白，紅毛的臉皮也緊緊地貼著，而三面熊則在吧臺的位置呼喝了一聲，然后從服務(wù)員的手里接過兩瓶火馬酒，咬開瓶蓋，往桌上狠狠地一拍。

犬牙剛想說話，卻聽得背后冷不丁地一句——“你快回來?！?/br>
犬牙一驚，轉(zhuǎn)身見著黑羽站在他的身后。

黑羽露出緊張的神色，眼球布滿了血絲。他的胳膊上還有包扎的痕跡，裸露在外的皮膚也全是炮灰的灰燼。

犬牙開口問他要回哪里，但黑羽卻像聽不見他回應(yīng)一般，提高了聲調(diào)又喊了一聲——“喂，你快回來！”

犬牙朝黑羽走近，他想拍一下黑羽的臉，結(jié)果他的手掌直接穿透了黑羽，撲了個空。

他大驚，于是試圖抓住黑羽的肩膀，可是兩手在對方的肩膀捏了捏，竟仍然什么都握不住。

“你快回來！”黑羽又喊了一聲，這一聲近乎于咆哮。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眶也變得更紅。

犬牙不停地說我就在這里，我該回哪里，你在哪里，為什么我抓不到你。

但他們的信息似乎是無法傳遞的，黑羽的神色越來越慌張，他的吼聲也一句比一句凌厲。

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舉起手臂，對著犬牙的腦袋用力地掄了一拳。

頃刻間，那一句“你快回來”被打散了，變成零零碎碎的回音，一圈一圈在犬牙的耳畔回蕩。

犬牙心說奇怪了，他抓黑羽抓不著，可為什么黑羽一拳竟能確鑿砸他臉上。

他晃晃悠悠地站好，卻見著黑羽也變得模糊。他好也隨著那一句問話消散一樣，無數(shù)的重影在他身邊疊加。

犬牙用力地眨眨眼，想甩掉重影，再把黑羽看清楚，但他才稍稍定了神，排山倒海的疼痛就席卷了他。

他手臂痛，腰痛，腿痛，頭痛，面頰也痛得要命，在黑羽影像再次清晰起來時，各種各樣的痛覺也回到了犬牙的身體里。

犬牙真正地睜開了眼睛。

第42章

他們是在一間小棚子里醒來的，犬牙眼珠動了動，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這大概是一座建在海邊的小屋，門邊還擺著一些掛著魚鱗的漁具。

腥臭的味道在房間里散開，混著一點(diǎn)潮濕的氣味，一瞬間讓犬牙反胃干嘔。

他的喉嚨口反出了一絲又咸又澀的玩意，他隨口吐在了床邊。

“感覺怎么樣？”黑羽問。

此刻他的傷口已經(jīng)重新包扎過了，紗布也換了新的。雖然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血漬滲出，但黑羽的臉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

犬牙試著動了一下，但渾身還是痛得散架。

不知道黑羽用什么方法把他弄到這里，也不知道他這樣躺了多久，一大堆問題盤旋在他腦海中，他努力地回憶，只能回憶起夢境最后的那家餐館。再往前想，便想起了漂浮在海面的尸體和火焰，以及滔天的爆破聲和人群的嘶吼嚎叫。

犬牙不想了，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稍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作為對黑羽的回答。

黑羽為他端了點(diǎn)水來，還盛了一點(diǎn)稀糊糊的粥。可是犬牙什么都吃不進(jìn)，只消一聞到粥的味道，胃又不停地攪動。

他好像被海水泡透了，鹽分腐蝕了他的內(nèi)臟。

他曾經(jīng)見過那些泡了很久的尸體，皮膚泛白，rou體鼓脹。兩只眼球好像要蹦出來似的，周圍長滿了奇怪的寄生蟲。

他難以接受自己變成那副樣子，非得選擇，他寧可一槍爆了腦袋，直接躺在地上等鳥獸把他吃光。

那天晚上晚些時候，小木屋的主人回來了。那是一對中年的漁民，他們說著一些難懂的語言。黑羽和他們比比劃劃半天，好不容易才相互理解。

但也正是因?yàn)閏ao著這種窮山僻壤才有了語種，才讓犬牙放下心來，說明他們遠(yuǎn)離了自己的國家，暫時不會有被發(fā)現(xiàn)和追擊的危險。

犬牙在這對漁民的家中休養(yǎng)了三天，黑羽也一樣。

一開始漁民挺害怕他們身上那些進(jìn)了水的槍和匕首，但三天之后也慢慢習(xí)慣了。他們用力地交談著，最終犬牙總算明白——夫婦倆把他們當(dāng)成無意中和部隊(duì)走散了的士兵罷了。

犬牙問他們，戰(zhàn)火是不是沒有過來。

夫妻倆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又指指另一個方向，大概意思是隔壁村有見過士兵，但他們住得太偏了，所以士兵來的時候，他倆并不知道。他們以為戰(zhàn)爭還沒有結(jié)束，并問他們現(xiàn)在是誰贏了，是什么局面。

犬牙說當(dāng)然是我們贏了，好日子就快來了。到時候馬路會修到家門口，他們坐個車就能到集市里去賣魚。交通一發(fā)達(dá)，集市就會比之前的更大，人也更多，金幣便嘩嘩地來，再也不用住這種小屋子了。

雖然語言不通，但勉強(qiáng)聽懂后夫妻倆臉上還是露出興奮的表情，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犬牙所說的未來，哪怕他們已經(jīng)差不多六十歲，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蓋樓房的新時代。

黑羽卻從始至終沒吭聲，他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犬牙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了第三天晚上犬牙出到屋外抽煙時，黑羽也問他要了一根，然后道出了這幾日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想法——“你跟我一起去找吧?！?/br>
“找什么？”犬牙明知故問。

黑羽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火光在黑夜中被吸得亮了一瞬。

“黑石隊(duì)長，”黑羽轉(zhuǎn)過頭來看犬牙，目光灼灼，“我要找到他，告訴他小島上的一切?！?/br>
也不知道是不是犬牙的錯覺，他總覺著黑羽一旦提到這個人時，黑羽的雙眼就如火光一樣閃亮。

第43章

犬牙借著月光盯著黑羽看，看得黑羽的眼神有點(diǎn)閃躲。但犬牙沒讓，他走到黑羽的面前，抬手捏住了黑羽的下巴掰過來。

黑羽也沒反抗，任由犬牙捏著他的下巴打量。

犬牙把黑羽的腦袋左右晃晃，突然笑了，“你是我花錢買下的奴隸，怎么到了這會，我反而覺得我是你的奴隸？”

黑羽有點(diǎn)尷尬，他皺了皺眉頭，往后躲了半步，他推開了犬牙的手，看樣子想說點(diǎn)什么。

但欲言又止了幾次后，他還是搖搖頭，自顧自地抽起煙。

犬牙明白了，黑羽是想起了那天晚上莫名其妙擼的那一發(fā)。

看來黑羽實(shí)際上并不接受他和犬牙的關(guān)系，無論是主人和奴隸，還是床上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

但犬牙卻更想逗弄他了，他猛吸了兩口煙，把煙蒂丟在地上踩滅，再次朝黑羽靠近。

“你想我跟著你，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