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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下意識瞥了一眼。 微信電話,備注是“我家老公?!?/br> 葉陽心里又“啊”了一聲,原來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梁箴說了句稍等。 他老公似乎在問她家里的什么東西放在哪了。 梁箴無奈又溫柔,說放在哪里哪里,抬眼瞟見葉陽一直在看她,沖她一笑。 葉陽想到她以前的冷笑,頓覺時間神奇。雖然早知道時間是把雕刻刀,但親眼見證一個人的改變,還是覺得神奇。 梁箴掛了電話,見她驚訝,解釋道:“我結(jié)婚比較早,讀完研沒多久就結(jié)了。結(jié)婚時候,邀請張虔來參加,他沒來,只是讓晚卓代送了一個紅包。金額大得嚇人,我驚訝壞了,后來覺得他可能是內(nèi)疚。其實,當時大家都小,年輕氣盛,又是你情我愿,也談不上誰對不起誰,他怎么還愧疚上了,就覺得蠻搞笑的?!?/br> 梁箴笑:“張虔這人吧,其實挺有原則的。不像我們學校某些男生,有一點資本,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恨不得一次交八個女朋友,還大言不慚說是解放天性。我其實一直想找機會跟他聊聊以前,但又怕他難堪,就放棄了。晚卓說,他跟我分手后,一直沒有再談。我也沒弄明白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我們兩個的緣故,反正多少有些愧疚,覺得不該打他。直到前兩年,聽說他又談了戀愛,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前幾天晚卓說,你倆在咖啡館,因為我吵了起來,我就覺得這事好像還沒過去,所以找你出來聊聊?!?/br> 末了,梁箴道:“你替我跟他說一句,他要只是過不了自己那關(guān),那就還好。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大可不必,我可不用誰對不起我。另外再幫我告訴他,讓他快點結(jié)婚,我要把紅包還給他,不然那紅包壓在我心頭,總覺得欠他,不爽。” 梁箴走出咖啡館,用手在腦門上搭了一個涼棚,抬頭看天。 天陰沉沉的,烏云壓著,像是要下雨。 她想起那一天也是陰天。 吉普車開在大理筆直的公路上,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高原上幾乎看不到天,全是云。云垂下來,仿佛站上車頂,就可以摘下來一片。 風從窗口灌進來,帶著風雨欲來的沉悶和田野的清新。 張虔閉眼靠在那里,眉頭微微皺著,臉上的神氣,似是不耐煩,更似被什么困住了。 音響里在放一首歌。 她問前面開車的盛超,是什么。 盛超回答是。 盛超的英語非常好,四個單詞從他口中出來,好像他就是唱歌的人。 這世界是灰色的。 張虔的世界也是灰色的。 她側(cè)臉看張虔,他的鼻梁高,眉骨也高,五官很立體,嚴肅時比笑起來更有魅力。 愛意從心底漸起,她心跳大作,于是湊到他耳邊,攢了一腔溫柔,叫了他的名字。 他睜開眼睛來看她,她在他睜眼的那一刻湊上去吻他。 一個短暫又漫長的吻。 有種吻正在沉睡的王子的虔誠。 張虔皺眉看她,臉上的神氣依然很困惑。 他終于又看到了她。 她的目光在他的注視中越發(fā)灼灼,她伏在他膝頭,悄聲道:“張虔,我們兩個重新開始吧,我會比她對你好一百倍?!?/br> 他沒吭聲,半晌,手撫上了她的發(fā)。 此刻梁箴站在咖啡館門口回憶往事,只覺得年輕就是好,可以肆無忌憚的做無意義的事情,只為抓住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她一輩子都會記得大理的那條筆直公路,低垂白云,以及田野的清香。 當然還有那首。 梁箴走后,葉陽也走出了咖啡館。 她走到路邊,站在人行道上,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沒有瞧見公交站,就隨便選了一個方向。 一邊走一邊想,原來他真的難受了挺久。 原來他挨了梁箴的耳光。 原來他有五、六年都沒談戀愛了。 原來他避而不提梁箴,是因為愧疚。 原來程檸是他第三個女朋友。 以往她想張虔這九年到底在進行著什么樣的人生。想來想去,也想象不出來。只是籠統(tǒng)覺得,那是一段漂亮的人生。事業(yè)節(jié)節(jié)上升,愛情在他眼前排著長隊,就算理想失意,也無傷大雅。他永遠不會局促,不會失意,永遠體面。 她怕這樣的人,因為找不到軟肋。 分手時,她年紀雖小,但他的年紀好像沒比她大多少。 倆人在心智上是一樣的。 她自認為是他的軟肋,用盡全力希望傷他一下,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毫發(fā)無損。 她覺得這人不可撼動。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人生和自己的想象是完全背離的。 她好像一下理解了當初盛超評價張虔:“看著長了一張進步青年的臉,其實骨子里挺老派的一個人?!?/br> 她當時不置可否。 “老派”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浪漫又雋永,是日光、車馬、郵件都很慢,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它含有某種等待的意味。 等待不是故步自封,不是畫地為牢,它是一種巨大的深情。 她知道張虔認真,他會認真對待自己熱愛的人和事,但他不會停下來等待任何人。 現(xiàn)在驀然回首,覺得自己的自以為多可笑。 或許,她從未真正了解過張虔。 回到家中,葉陽找出裝舊物的鐵盒子,從里頭拿出那兩枚戒指。 無論她有再多正當分手理由,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不該一言不發(fā)就分手。 十八歲的她把怯懦和回避當遠見,多年來雖然有后悔的瞬間,但大多時候都是沾沾自喜的,認定就算真說了,也不會改變什么。 現(xiàn)在想,為什么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張虔會在日益漸增的感情相互了解,并且相親相愛?如果她當年勇敢些,張虔現(xiàn)在是否已經(jīng)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爹? 不是張虔沒給夠安全感,是因為她不相信感情可以打敗時間,出現(xiàn)一點風吹草動,就覺得走到盡頭了。 但其實,張虔比她想象中要穩(wěn)定。 一個人在人生最該肆意的年紀,有五、六年的時間,感情上都是空白的。 任何語言在時間面前都是蒼白的。 葉陽叫了一個快遞,把其中一枚戒指裝進快遞袋中,遞給了張虔。 快遞次日達,所以寄出的當晚,葉陽睡得很好,但顯示簽收后的那天晚上,她的睡眠質(zhì)量就受到了影響??傆X得張虔打電話過來了,一晚上醒過來七、八次去看手機,但事實是并沒有。 之后一周,張虔那邊都沒有動靜。 葉陽卻沒像之前那般緊張了。 九年都過去了,這一周又算什么。 而且她要準備的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