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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笑道,“我在宮中有想見之人,正巧也要去和那新皇帝敘敘舊?!?/br>季文淵眉頭一皺,又將少年樣貌重新打量一遍,并不相信皇帝會與這種看上去邪門歪道的人有什么舊好敘。“想必季將軍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揚起頭,帶著幾分愜意地合上雙眼,“我啊……”“叫宇文戎。”第23章先生×22季文淵手指一動,握著了長-劍的劍柄,睜眼冷淡地看向身旁的少年。宇文這姓氏本不特殊,可先皇時北蠻前來降服的領頭首領的姓氏正是宇文,先皇在世時兩國關系交好,宇文一族獻給先皇許多美人珠寶,確是一副忠心耿耿的臣子形象。這北蠻來的美人個個能歌善舞,紅綢舞起來時英姿煞爽,與宮里那些舞姿柔媚的女子相比更有一番滋味,看得老皇帝龍顏大喜,高興之下就將其中的幾個美人升為從四品的貴儀。太子之位也是在那時確立下來,說來也奇怪,于時老皇帝已經(jīng)娶了朝中大家的嫡女為正宮皇后,皇后也為他誕下一子,可他偏偏就立了個貴姬的孩子作太子,不管何人勸阻都不予理睬。這北蠻美人中又有一人較為特殊,是那宇文首領的一個小妾生下的孩子,進宮不過五歲,身材比同齡人都要瘦小,五官卻生的極為精致。為季老將軍西戎一戰(zhàn)告捷慶功的當夜,老皇帝就把這北蠻孩子賜給了太子作玩伴。這些美人被送進宮的時候便已抉擇出了自己余生要走的道路,使盡渾身解數(shù)去爭得皇帝的寵愛,她們就可以擺脫為奴的印記,不必再做他人腳下泥。季文淵暗想上次在宮中后院見到的少年與這宇文戎有幾分關系,既然同是北蠻出身,宇文戎要見的故人應該就是那模樣精致的少年。宇文戎見季文淵面色微動,知道他已經(jīng)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才繼續(xù)說道:“既然相識一場,不如我講兩件有意思的事情給您聽聽?”這上吊眼少年講起話時語調(diào)總是微微上揚,總令人覺得有些輕浮而沒有禮數(shù)。季文淵又皺了皺眉,卻是沒說什么反對的話,想聽聽這宇文戎究竟想做出什么名堂。“一件是我年幼時在宮中聽到的逸聞?!庇钗娜謱⒀g的拇指大的竹編小籠放在掌心把玩,道,“季將軍既是新皇帝的寵臣,想必也知道新皇帝不立妃嬪,身邊只有一個如同幼童的少年?!?/br>“知道?!?/br>“我上一次去宮中太子還沒坐上那高位,老皇帝身體已經(jīng)快要扛不住了,走到哪都要帶著好幾個御醫(yī)。他看上去面色灰黃,肩胛骨瘦削道連一身龍袍都撐不起來,不像君王,反倒像個常年游蕩于花街柳巷的好色之徒?!庇钗娜謸u頭笑笑,抬眼看向季文淵,“我找了機會偷偷進了太子的寢宮見到了那個孩子。他不能說話,身上都是青紫的鞭痕,連笑一下都會全身發(fā)疼,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卻笑得非常開心……宮女們閑來無事時就喜歡說些有趣的事,譬如老皇帝發(fā)怒時愛拿開水灌人,又比如太子心情差時喜歡動用鞭刑?!?/br>季文淵端杯飲了一口,茶水卻始終下不去喉嚨。“你要是覺得沒意思,我就再給你講下一件?!庇钗娜址懦隽嘶\中的黑殼幼蟲,幼蟲停在他的指尖,貪婪地吸食著他的血液,“我聽說,前宰相面上與季老將軍不和,暗地里卻是知音好友,宰相府被滅門后季老將軍不顧季府安危收留了宰相的遺孤,可有此事?”“你……”季文淵心中一驚,暗想家父臨終前才告訴他季府曾暗下和宰相府交好之事,連手可遮天的皇帝都不知道,這宇文戎又怎會對此事這么了解?“你覺得老皇帝親口下令殺了好友一家,也在暗下希冀過他能不得好死。但太子和這事沒關系,所以你還能繼續(xù)當給繼位的太子當忠心耿耿的將軍?!庇钗娜终f到這,臉上的笑容漸漸惡毒,“可你想想,這老皇帝整日處理奏折,哪有心思來給一向深得自己信任的宰相定叛國罪?有這想法的是那身份卑賤的貴姬,她怕大事毀在宰相手里,就聯(lián)合了當時的一批jian臣小人,硬生生地把宰相掐了下去。太子也不無辜,他不僅默許了貴姬的舉動,還下暗令讓抄斬的官兵斬草除根,要是見到宰相的長子,就砍去他的手腳,讓他再無復仇的可能?!?/br>季文淵覺得喉間涌起了一陣鐵銹的腥氣,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那又如何?”“不是很有意思嗎?”宇文戎把蠱蟲收回籠中,哈哈地笑了聲,眼神卻愈發(fā)陰狠,“你覺得你這些年做了什么?你不過是在曾經(jīng)毀了你想保護的東西的人手下,做一條溫順乖巧的狗!季文淵,你以為你是什么,你隨時都可以從這位子上摔下去,落得和那宰相黎煜一樣的下場?!?/br>季文淵,你以為你是什么?你就是條自以為是的狗。季文淵緊緊地握著劍柄,想要定下心神不讓自己再度陷入血紅的幻境之中,他能反駁什么?說他打戰(zhàn)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說他平定內(nèi)亂是為了救天下救朝廷?他只是想立下足夠大的功績,拿到足夠多的俸祿和賞賜,好帶黎安去江南……他錯了嗎?驛站外細雨又淅淅瀝瀝地落下來了,山光水色一片朦朧,遠處山林響起一聲尖銳而清脆地鳥鳴,準確無誤地劃破了驛站中鼎沸的人聲。季文淵眼中只剩黑洞洞的死色,他僵著的手一松,懷中的長-劍便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沒有彎腰去撿,卻直愣愣地起了身,忽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往何處。他聽見自己冷笑著問宇文戎:“那你說,我接下來要怎么做?”“我和季將軍你可不是一路人,你怕是不會用我的方法?!?/br>“說?!?/br>“你要是心里真有你那個好友,如今就只有一條路最好走?!庇钗娜謳退麚炝说厣系膭?,眼中火光灼人,“你現(xiàn)在手下有十萬大軍,底下士兵信服你的不在少數(shù),選出三千精銳,去取那皇帝的狗頭。”“你叫我反兵?”季文淵胸中如有萬鼓齊響,他強撐住理智,一字一頓地反問。“反兵的最好時機將至,選擇權自然在你。”宇文戎道,“你要是反兵不成,我會帶著手下軍隊來幫你。你要是現(xiàn)在還做不下決定,就去和那些草包文官商討完什么大事后,再來告訴我你的想法?!?/br>要是死的那家是別的清官大臣,季文淵還可以忍著良心不去想它,可被滅門的是黎府,他以前沒能力沖進黎府把阿安救出來,現(xiàn)在可以幫黎安報仇,卻沒辦法像少年時一般懷著一腔熱血不顧一切地去做了。他從前可以不怕死,可現(xiàn)在有了黎安,他比什么人都怕死。喉間的腥氣被季文淵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化開了他溢滿心口的少年情懷。第24章先生×23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