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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但自始至終很小心地避開了一個人。小杰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燕隼從窗外飛進來,撲棱了幾下翅膀,落在酷拉皮卡頭頂。小杰的目光在那只熟悉的精神向導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沒什么。”他頓了幾秒,忽然說:“后勤部的部長在哪?”酷拉皮卡:“在工作吧……怎么了?”“哦,”小杰答道,“那能麻煩他把那副照片送到我家嗎?”酷拉皮卡一愣:“……照片?”“你就這么跟他說,他會懂的。我待會把鑰匙給他……”小杰說,“然后我要出趟門?!?/br>酷拉皮卡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聲道:“奇犽是被他哥哥帶走了。”“我知道。”小杰答,但我等不及他回來了。我要去找他。這是另一塊大陸。山脈橫絕,峻嶺孤高地割斷世界,長滿荊棘。這里的天空與土壤都是陰沉沉的黑,仿佛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這片山脈的時候,只用了一筆潑墨。小杰從觀光車上下來,空蕩蕩的只載了一個旅客的觀光車忙不迭地跑了。在一個月前揍敵客家三公子回到家中以后,整個殺手家族的心情都沉浸在低氣壓之中,每月例行會來的不怕死的挑戰(zhàn)者的尸骨在黃泉之門前晾了好幾天,讓整片山域、整片國土都像在監(jiān)獄里一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時間旅游業(yè)都蕭條了不少。小杰對這凝滿整座山峰的、擰一擰似乎能擠出一盆水來澆花的殺氣視若為覺,他走到那足足有幾十米高的巍峨大門前,打量了一下這扇看起來就很重的鐵門。然后他環(huán)視了一圈,敲了敲一旁的值班亭。打瞌睡的頭發(fā)花白的護衛(wèi)驚醒,便聽見窗外這個穿著白襯衫、看起來俊秀干凈的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問他:“你好,請問這里是奇犽的家嗎?”“是的,這里是揍敵客家?!弊o衛(wèi)困惑地撓了撓頭,“您是?”“我是奇犽的伴侶?!彼α诵?,像是完全沒發(fā)現(xiàn)對面的老伯臉色變得有多驚駭,兀自平靜地指了指那扇由七道組成的重重大門:“從這里進去對嗎?”“啊、等等,那個你推不——”年輕人置若罔聞地站在黃泉之門前,伸出與那沉重鐵門完全不相稱的手臂,舉重若輕地一推。吱呀——推開了五扇沉重鐵門的年輕人走進門里,非常有禮貌地對目瞪口呆的護衛(wèi)老伯揮了揮手:“麻煩您通報一下里宅,說杰·富力士來拜訪了。”小杰一回頭,正對上一雙眼睛。黑洞洞的,沒有情緒,沒有波動,大得不可思議,幽長如墨,仿佛來自幽冥黃泉。他一動不動地與這雙眼對視。雪白的巨犬站在他面前,低頭在他頭頂輕輕嗅聞,這個距離實在太過危險,它只要一張嘴就能把他叼進牙縫里絞成齏粉。狐熊蠢蠢欲動想要上前,被小杰按回了精神領域里。暫時用不著。他對他的精神向導安撫地說。過了讓人冷汗淋漓的幾秒,巨犬終于挪開了那碩大的頭顱,慢吞吞地在原地趴了下來。小杰認為這是它同意讓他通過的意思,于是他笑了笑,沖它揮了揮手:“再見。”這宅子大得不可思議,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是皇宮。雖然小杰也沒見過皇宮是什么樣子,不過光是這個院子就比鯨魚島還大。而他聽說這整片山脈都是揍敵客家的。奇犽真有錢啊。他想。他沿著羊腸小徑走了幾十分鐘,數(shù)十米高的林木遮天蔽日,像是一群巍巍巨人,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邊,數(shù)十人合抱也抱不過來的古木垂下萬滔碧色,有雪白的花飛過風中。但太安靜了。小杰的視線掠過不遠處太陽暴曬下一顆顫巍巍掛在草尖的露珠,在這盛夏的六月里,偌大庭院,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更沒有聒噪的蟬,岑寂得仿佛死了。這里,讓人很不舒服。“您就是富力士先生吧?!?/br>一個冷淡的男聲彬彬有禮地問道。小杰回頭,看見一個燕尾服的中年男性,他皮膚很白,戴一副金絲眼鏡,臉上沒有表情,卻莫名讓人覺得輕蔑。“是我?!彼f。“我叫梧桐,是揍敵客家的執(zhí)事?!蹦腥俗晕医榻B道,“奇犽先生聽說您來了,正往這邊趕?!彼粲腥魺o地笑了笑,“天氣這么熱,不如您和我一起去執(zhí)事宅等他?!?/br>小杰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你想殺我?!?/br>梧桐表情一沉。小杰笑了笑,走過他身邊,“走吧,執(zhí)事宅在哪個方向?”梧桐沒有跟著他走,而是在他身后不輕不重地道:“我希望您明白,奇犽少爺是這個家族重要的繼承人?!?/br>小杰說:“嗯,我知道?!?/br>“我無意冒犯,但您貿然稱呼自己為奇犽少爺?shù)陌閭H,想要將他從這個家族里搶走,是非常不知禮儀、非常令人厭惡的一件事,我假設您知道?!蔽嗤┱f,“奇犽少爺?shù)哪赣H,基裘夫人為這件事非常難過。而奇犽少爺也在懲罰室里反省了許久?!?/br>小杰偏過頭看著他,“懲罰?”他問。這個俊秀溫和的年輕人的唇角忽然繃緊了,那一瞬間,似乎連掠過白花的風也靜止。梧桐修剪整齊的指甲掐了掐掌心,硬幣夾在了他的指間,蓄勢待發(fā)。“你不用緊張?!毙〗苷f,“我想奇犽應該很重視你,我不會對你……”他凝沉的目光忽然一輕,輕巧地擦過執(zhí)事熨燙整齊的衣領,掠到了他身后去:“奇犽?”梧桐一驚,將硬幣放回原處,他回頭給少主人行禮:“奇犽少爺?!?/br>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的銀發(fā)青年走了過來,在喉嚨里發(fā)出一個嗯的音,目不斜視地擦過他身邊,走到了小杰面前,垂下眼看他:“來了多久了?”剛剛還一臉沉靜冷冽殺氣蓄而不發(fā)的哨兵像是一只瞧見主人瘋狂搖尾巴的狗狗,眼睛亮閃閃:“沒多久!你已經好了嗎?我、我們可以走了嗎?”奇犽不去看他的眼睛,點了點頭:“走吧?!?/br>小杰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剛張嘴要問,梧桐在他們身后出聲:“少爺,您要離開么?老爺夫人那里——”奇犽頭也不回地沖他揮了揮手:“搞定了。你不用管,我走了?!?/br>梧桐欲言又止:“大少爺……”奇犽翻了個厭惡的白眼:“我難道真留下來參加他的婚禮?我腦子有毛病么?”他抓住小杰的手腕,把他帶出了黃泉之門,三毛眼巴巴地在他們身后搖了搖尾巴,隨著沉重的鐵門轟隆隆闔上,它才慢吞吞地趴了下來,搖晃了一下巨大的尾巴。“身體都好了么?”奇犽隨口問。“好了?!毙〗茳c頭,“奇犽呢?”“那點小傷?!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