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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身靈力煉就黑白棋子,從而cao控世間萬物,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人鬼仙妖,只要被種下了棋子便會淪為傀儡為虎作倀。不過這種禁術(shù)有一個很大的局限,就是對施術(shù)者修為的要求極高,因為每煉制一個棋子都需要耗損非常多的靈力,所以非大術(shù)士級別的人不可能駕馭。不過就算這樣,珍瓏棋局也仍舊是上古三大禁術(shù)里傳世痕跡最清晰的一個。比起眾說紛紜的重生秘術(shù)、宛如神話的時空生死門,珍瓏棋局攪起的血水風云簡直濺滿了整個修真界的歷史。無數(shù)有野心稱王稱霸的人,趨之若鶩地在五湖四海搜集珍瓏棋局的殘卷。雖至今仍無人能夠像禁術(shù)卷軸上寫的那樣,撒豆成兵,落棋百萬,以一人之力就能煉就數(shù)以萬計的黑白子,沒有人能夠徹徹底底地掌握并使用珍瓏棋局令乾坤變色,山河染血。但是,能夠湊合煉出幾十枚、幾百枚棋子的修士還是存在的。而有的時候促成一場嘩變,顛覆一個政權(quán),也只需要最關(guān)鍵的幾個人被暫時cao控,那就夠了。顧茫眼中有光暈在顫抖。“珍瓏白子……”他喃喃著重復了幾遍,嘴唇微微發(fā)顫,“所以……所以陸展星是被珍瓏棋局cao控的?!”君上道:“是?!?/br>只這輕描淡寫一聲,卻像是把顧茫身上熄滅的那種光華在瞬間全部點亮。顧茫激動道:“君上告訴我這些,是想要我替展星做什么來平反嗎?我什么都可以——”“顧帥?!本洗驍嗔怂脑?,又斟一盞茶,“你先冷靜些,你坐下?!?/br>“可是——”“你相信孤,既然孤愿意把真相親自告訴你,孤就絕不會讓陸卿平白蒙冤?!?/br>他這句話說的太精巧了。什么叫“不會讓陸卿平白蒙冤”?乍一聽仿佛是要給陸展星平反的意思,但仔細思忖,卻還有一種可能:他會讓陸展星之冤案獲得一個價值,不至于白白折損這一名副帥。犧牲有所值得,這也是一種“不平白無故”。但是顧茫此時哪里能聽得出君上言語中這樣隱秘的意思?他眨了眨濕潤的眼眸,張望著君上誠摯的臉,最后他低頭了,他坐下來。顧茫是一捆多好點燃的劈柴啊,前一刻還冰冰冷冷似乎永遠不會再相信任何人為任何人效力,可是原來只要這一點點火種,他就又肝腦涂地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獻于君前。墨熄閉上眼睛,睫簾簌然顫抖著。此時顧茫重燃的希望有熾烈,墨熄心里的痛苦就有多深重……因為他知道事情最終并不會像顧茫此時盼望的那樣走下去。這轉(zhuǎn)瞬即逝的光焰,不過是顧茫留在重華最后的倒影。“顧帥知道孤是怎么覺察到這一枚棋子的么?”顧茫搖了搖頭。君上道:“陸展星被收押陰牢之后,獄卒照例對他進行了細節(jié)審訊。但他們發(fā)現(xiàn)他那時候的狀態(tài)很是古怪,有些語焉不詳,反應(yīng)也都非常遲鈍。孤心中有疑,所以讓周鶴對他進行了法術(shù)剖析?!?/br>他說罷,點了點桌上的白棋子。“而后他們就在他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珍瓏棋局畢竟也不是那么容易駕馭的法術(shù),從古至今尚未有哪個人可以將它真正掌握。所以這一枚白子煉制的也并非如書中記載那般盡善盡美,只能算是個失敗品,不過它依舊可以在極短的時內(nèi)控制生靈,讓他們做出施術(shù)者希望看到的事情?!?/br>君上頓了頓,抬眼道:“顧帥你一向聰慧,想必不用孤說,你也應(yīng)當知道當時那個狀況下,陸展星斬殺來使,會對哪一方最為有利?!?/br>顧茫沉默一會兒,低聲道:“……燎?!?/br>“不錯。就是燎國。”君上將這一枚白子拈著,立起來,兩指一用力,白子陡地飛速旋轉(zhuǎn)起來,他盯著這枚棋子,接著說道:“那個施術(shù)者,他因為修煉不到家,無法長久而穩(wěn)固地使用珍瓏棋cao控別人,也無法左右諸如你、諸如羲和君之類靈力登峰造極的修士,而你的副帥陸展星當時孤身坐鎮(zhèn)軍中,于是他就成了對方下手的最佳人選?!?/br>仿佛紗布一層層被揭開,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的真相與猙獰丑陋的傷疤,顧茫的指尖都在細密地發(fā)著抖,盯著那一枚其貌不揚的白子看。“試想一下吧,顧帥。無論從陸展星的脾性、出身、地位……他怒斬來使這件事都順理成章。若不是周鶴探查得仔細,這案子就將這樣終結(jié),無人會起疑心。”白子還在桌幾上陀螺似的不停旋轉(zhuǎn)著,隔著這一枚瘋狂打轉(zhuǎn)的珍瓏棋,隔著一張窄木桌幾,一君一臣對視著。“一枚棋子,葬送重華第一驍勇的軍隊,摧毀重華持續(xù)未幾的變法,讓孤徹底淪為老士族的傀儡,而你,你們這些人將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你能想象那副光景嗎?”“……想象?”良久,顧茫神情怔忡,不無喑啞,不無疲憊地輕聲道:“……君上,我這些天,一直活在這幅光景里。”他雙手交疊抵著自己的眉骨,把自己的臉龐深埋:“從我跪于朝堂之上,懇求您為我的兄弟們修建那七萬座墳碑時……我就已經(jīng)……就已經(jīng)……”他像是在荒漠中跋涉太久而瀕死的旅人,突如其來的希望反倒讓他哽咽了。從墨熄站的角度,可以看到顧茫側(cè)臉,那纖長鳳尾蝶般的眼梢有清亮的水痕潸然落下。君上靜默片刻,低聲道:“顧卿,孤很抱歉?!?/br>面對一個曾在朝堂上辱罵輕慢自己的君上,有多少臣子能夠毫無芥蒂的釋懷?撇去那些奴顏媚骨的貨色不說,換作慕容憐也好,換作墨熄也罷,他們誰都不可能打心底里輕而易舉地接受這樣一句道歉。但顧茫是一個命里貧瘠的將帥,別的將軍可以高高在上意氣風發(fā),他呢?他往往是涎皮賴臉的,笑嘻嘻地去和貴族老爺磨軍餉,厚著臉皮去和其他統(tǒng)領(lǐng)攀關(guān)系。他不是下賤,賤到別人打他左臉他把右臉也湊上去。他是沒有辦法。他有的只有那么多,他要對十萬袍澤的性命與尊嚴負責,他兜里空空,又無背景,能可憐巴巴掏出去的只有自己的笑臉,只能點頭哈腰。他還能怎么樣呢。顧茫一聲不吭地用拇指在眼睫邊擦了擦,抬起頭來。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