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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都會落到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地步?父親早亡,夢澤病重,顧茫再也不復從前……他是命主孤煞嗎?“別打他……”墨熄眼里爬著血絲,喉管里發(fā)出一聲含混的低喃,所幸他的低喃很輕,并沒有任何人聽到。就像他曾經(jīng)乞求過的地久天長一樣,上不通天,下不臨地,他的真心,誰也不相信,誰也不知道。“你們……別打……他?!?/br>他幾乎是哽咽地,一把護住抱著頭被逼得幾乎猥瑣逃竄的顧茫。他的手在抖,嗓音在抖,眼里的世界是濕潤的,都在顫抖。他醉的有些不清醒了,動作的意圖也很模糊,雖然是在下意識地護著顧茫,不過其他人并沒有看出來異狀,只道這里居然打起來了,羲和君也被連累了進去,一時都有些色變。但他們抬頭看看君上時,君上卻仍沒喝止,手里捏著一顆漿果,正瞇著眼睛瞧著這一團亂狀,似有所思。先沉不住氣的是北境軍的幾個高階軍官。開玩笑,后爹也是爹啊,一起生死與共過,由得別人這樣為難?他們也懶得賭了,趕忙掠來,一邊笑嘻嘻地拉架。“哎呀,永樂君消消氣呀。”“星河君不要動怒嘛,大過年的。”一邊勸,給幾個老貴族飽以黑拳。那些老貴族哪里是這幾個軍痞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剩下幾個和顧茫有血仇的,此時卻是完全失了神智,也不顧地位不顧場合了,扭著顧茫就打,口中還暴怒喝嚷著:“你就該死!你怎么不去死!”夢澤公主也看不下去了,她擔心墨熄在一片混亂中受傷,不顧宴平勸阻,過來勸架??赡菐讉€老頭哪里肯聽?喪子之痛,刻骨血仇……清醒時一直都在竭力壓抑著,此刻卻猝不及防被點燃了,他們眼里又哪里還有什么公主不公主。“姓顧的!你他媽給我聽著!沒人管你腦子到底怎么樣,你忘了也沒用!你就是個殺人狂!叛國賊??!你是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所有的死人都看著你?。∷麄兌伎粗恪。?!”顧茫的心猛地一顫。所有的死人都看著他……就像在喚魂淵時一樣,是嗎?他們都在看著他,向他索命。“你怎么不死?。。。±献优翁炫稳盏鼐褪桥文阍缢溃。?!”“沒爹沒娘的野狗畜生!”已全部失態(tài)了。剝?nèi)サ匚唬A服,榮辱。人的舐犢本能與愛恨情仇和野獸也是一樣的。顧茫被猛地推了一擊,沒有站穩(wěn),驀地倒在了地上,摔翻了身后的桌盞茶幾,酒水潑了滿地,碎片扎進后背皮rou。血滲了出來,顧茫卻不覺得有多疼。他盯著那幾個老頭子猙獰熾烈的仇恨,一句話也說不出。眼見著一個酒壇被提起,就要當頭砸下,忽地一個重物砸來,將酒壇凌空擊破!碎片落了滿地,酒水四濺。顧茫抬手遮臉,瞇著眼睛避開著豪雨似的烈酒,等他睜開眼睛時,瞧見一桿煙槍落在他身邊,剛剛丟來砸了壇子的正是這桿煙槍。他怔了一下,扭過頭。幫他擋下這一擊的竟是慕容憐?慕容憐離了席,抓著那個失控的老貴族的腕子。他醉的不輕,伸手彈了彈人家的腦殼,懶笑道:“怎么了小寶貝?你想要趁亂報私仇?。磕闼憷蠋?,本王的仇還沒報呢。你他媽的滾后頭排隊去。”“慕容憐!你--!你居然敢這樣稱呼老夫!你這個,你這個……”“喲,叫你小寶貝還不滿意啊?”慕容憐舔著嘴唇笑道,“真會撒嬌,好吧好吧,那小心肝兒?”“你--??!”這下羲和望舒夢澤都摻和進來了,君上再想看戲也不行了。君上終于在王座上清了清嗓子,仿佛此刻才注意到這驚天動靜似的,威嚴道:“干什么呢這是?除夕之夜,你們不給孤討個彩頭也就罷了。還在這里撒潑胡來?侍衛(wèi)隊!”“在!”“給孤把他們拉開!”“是!”顧??偹銖囊粓F焦灼中脫身,他被侍衛(wèi)們拽出來,和那幾個老貴族扯開,猛地喘了口氣,他下意識地去看墨熄,卻見墨熄已經(jīng)被夢澤扶著走到旁邊坐下了。墨熄方才被傷到,肩膀處不知道是給誰割了一道深口,正在往外汩汩淌血。這時候因為混戰(zhàn)結(jié)束,他也不需再強撐,他不那么倔強后,整個人就因為烈酒上頭而顯得很疲倦。夢澤道:“你靠下來,我看看你的傷?!?/br>墨熄闔著眼眸,慢慢靠在石柱上,夢澤柔荑般的手心疼地撫上他的肩膀,喃喃道:“你方才為什么不躲?”“我沒事?!蹦ㄩL睫毛垂落,“躲不開?!?/br>“你怎么會躲不開……”夢澤并不傻,“你就是看他給你擋酒,你就又意氣用事……他是叛臣啊!你為什么一次兩次地總也分不清!記不住!”墨熄睫羽輕顫,低沉道:“我不是為了他?!?/br>夢澤不再與他多說,她知道他的性格,真要倔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于是只是把手覆蓋在他的傷口上。“我替你止血?!?/br>顧茫在不算遠的旁邊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而這過程中,夢澤一直沒有看其他任何人,墨熄也是……他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么墨熄會待她那么好。誰都眷戀溫暖,感恩柔情。他給墨熄的傷口與痛苦。而夢澤給他的是照顧與守護。他原本是想贖罪的,他原本想要為那些不記得的事情,和墨熄說一聲對不起。但他現(xiàn)在喉頭阻鯁,什么也說不出來。所謂叛徒。眾叛親離,給人帶來的永遠是傷害,就是這個意思,對么?顧茫不再去看墨熄和夢澤,他將臉轉(zhuǎn)了開去,抬手把深戳在他胳膊里的一片尖利的殘瓷碎片□□,擲在地上。他之前扯開衣領(lǐng)說自己是墨熄的人,所以可以替墨熄擋酒分憂,這簡直像是莫大的諷刺,令他想起來都面紅耳赤。他慢慢地,幾乎是有些猥瑣地矮在角落——他把自己蜷成一團,抱坐著,希望躲開滿殿好奇又挑剔的目光。可是他躲不開啊,他剛剛已經(jīng)一時沖動站在了墨熄面前,嗓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