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表情的章瑞疾和饒有興致的賀少清，顯然已經看了很久。

刷地回頭，岑眠看著來路，那道陣法和這房間之間，居然還有一道黑漆漆卻透明的墻，似乎一進入這個空間所有的光芒都會被吸收。

……還好剛才大腿救了他一程，不然他就掉下去那個大坑里了。嗚，看起來這么深，根本沒有底的樣子。岑眠后怕地想著，絲毫不覺有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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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坐墊坐下，岑眠面前就自動多了一盞茶，里面是香甜花香沿著熱氣彌散，讓人身心放松。

“所以，你們是為了逆鱗來的?！闭氯鸺猜氏纫院翢o起伏的聲音，開啟了這個一點都不放松身心的話題。

“不能這么說，我今天不也給瑞疾兄帶了一瓶好酒么，還是我辛辛苦苦從我媳婦酒柜里順的?！辟R少清摸著下巴，長眸微瞇，手上把玩著那只酒杯。

“少清兄開玩笑了，貧道修行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黃瓜酒?！闭氯鸺裁鏌o表情地把酒杯從賀少清手里解救出來，親自倒了一杯黃瓜酒，再一頷首，酒杯自動便回到賀少清手里。

“……噗?！贬弑锊蛔。铧c被一口花茶噎到，咳了好幾下才順過氣來。眼睜睜地看著賀少清喝完了狐仙大人敷臉用的黃瓜酒。

……實在不敢隨便想里面到底被狐仙大人投了多少毒啊。岑眠默默地給表哥點蠟。

“自瑞明去后，我本不欲參與此等俗事?！闭氯鸺怖侠O突出的指節(jié)擾動爐內的安魂香，似是借此抒發(fā)什么臉上表情做不出的感受。

“哦，然后？”賀少鈺抱著古刀倚在一株突出的樹干，懶洋洋地問。

“今日得見岑眠小友，想必是貧道命中有此劫數，說了便說了罷。”接觸到賀少鈺驀然銳利的眼神，章瑞疾面上依舊無悲無喜，言下卻是省去了下文。

“……我？”岑眠迷茫地看著章瑞疾，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逆鱗功用廣博世人皆知，諸如引魂、定魂、排兵布陣、甚至死而復生、承載能量等等離奇的傳說都有記載，只是卻極少人真正試驗過其功效，知曉對應方法之人亦是少之又少。”章瑞疾合上香爐，指尖在上頭無意味地隨意點著。

……這些他都聽過，只是眼前的人吹得更離譜了而已。岑眠捧著茶杯，一口一口淺酌著杯里的花茶，他總不能自己拔了逆鱗來試試吧。

“既然說極少人試驗，還不知道方法，他們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還相信了?！贬弑犞劬Γ唤獾貑?。第一面就問他拿逆鱗的妖獸不在少數。今天的蒙世仙就是一個。然而要說這些功效，是他自己也不信的。

“你眼前就有一位試驗過的，”章瑞疾看著岑眠忽然躲閃了一下的眼神，轉而去看賀少鈺，道：“少鈺小友曾為逆鱗所救，那片逆鱗最后還為賀長老所用以鎮(zhèn)壓了湖區(qū)內的異象，換來我們現今的安寧?！?/br>
……那時候他出生了嗎？大腿被那位龍族小伙伴救的日子，唔，好像他也出生了七年了。至于湖區(qū)內的異象，剛好是二十年前的時間點，不會是自己家的案子吧？岑眠被自己的想象驚了一下，打了個冷戰(zhàn)。

“不是你?！辟R少鈺看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岑眠，兇巴巴地說，“是湖區(qū)偽裝被識破的異象，龍族滅門案不過是它暴露的導火索?！?/br>
“偽裝？”其實說湖區(qū)也挺奇怪的，一開始自己看到的也就是一個湖而已。岑眠被那句“不是你”戳了一下，才發(fā)現說的是異象，訥訥地問。

“現在你看到的湖，不過是個鏡中幻象，背后是一大片連綿直到山脈根處的湖區(qū)，里頭簡直可以開辟出一個新世界，爺爺當時就懷疑此中詭異和龍族滅門案脫不了干系?！辟R少清品著黃瓜酒，臉上表情如常，長眸帶笑，看來適應了此中味道。

“可惜逆鱗當時已耗盡，如今湖區(qū)還為孟涂所管轄。”章瑞疾平平地說，轉身在酒柜拿了一瓶伏加特，金黃的酒液和他潔白的道袍對比明顯。

“喲，你也會說‘可惜’，我以為你早不關心了?！辟R少清湊過去蹭了一杯伏加特，長眸微瞇，笑看著章瑞疾。

“生靈涂炭，非我所愿。”章瑞疾喝了一口，闔上眼，半刻，才睜開眼，里頭依舊一派寧靜。

“……所以說，之前孟局長在湖區(qū)抓捕的大妖，都‘涂炭’了？”岑眠想起那只刀勞鬼和夏飛，隱隱猜到答案，卻還是問了。

“卦中所顯，不是魂飛魄散，便是束手就擒。”章瑞疾倒了一杯新酒，垂下眼瞼，“若是大妖們，想必寧愿是前者?！?/br>
“然而，現實只怕是后者。”賀少清竟然沒再去拿那瓶伏加特，還往自己杯里倒了狐仙大人的黃瓜酒。

……束手就擒。岑眠想著那只聚魂燈里的刀勞鬼，若是如此，想必還是活著的，便松了口氣。不知道世上多得是生不如死的狀況。

“只是，對方要逆鱗，是做何種作用，又有什么方法?！辟R少鈺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已經把那些掉落“肢體”的兇獸統(tǒng)稱為對方，顯然心中有數。

“此時要看‘對方’身份若何，貧道方可再做推算?！闭氯鸺卜畔戮票?，顯然賀少鈺此刻的問題出乎他事先占卜的來意。

“證物已不在我手上，資料和片子什么的，你倒是能看看，還是狐仙大人親手炮制的呢?！辟R少清把那些鬼車、鮫人游女、蠆鬼幾個案子留下，那些“牙齒”、“胸｀脯”和“雙手”單獨成冊，放在最上。

章瑞疾并無關心那幾個案子，只是見到那一小冊子，臉上少見有了一絲波瀾，隨后才平靜下來，把冊子扔入香爐，看著它燒盡。

“怎么，又是不可說？”賀少鈺不耐煩地問，顯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場面。

“實在抱歉，此事超越貧道能力之限?！闭氯鸺财鹕恚徚艘粫?，穩(wěn)住身子，才恢復無悲無喜的表情，明明沒聽他們提及，卻道：“三位小友還請先事休息吧，至于你們所要問蒙世仙之事，還須明日入山見其本人?！?/br>
“蒙世勛的坐標，別忘了占。”賀少鈺古刀收好，轉身拉開那叢拒霜花，背后儼然是個居室。

……原來剛來的時候表哥說他們要進山，這是一早就占卜好了嗎。生平第一次，岑眠感覺到了人類修行的可怕。

客廳里最后走的賀少清卻看著那香爐，若有所思。

連早可飛升的道人都不能觸及的，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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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還是沒說為什么蒙世仙一見面就問我要逆鱗?！贬呤帐爸介矫咨系谋蝗?，喃喃地問。

上頭一共就倆雅間，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