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左側(cè)圓桌邊擺著的多是一些高腳凳, 適合工人們下班后喝杯啤酒就走；右側(cè)方桌則規(guī)規(guī)矩矩, 想要喝點好的和朋友交流, 來這兒準(zhǔn)沒錯。

    “這可是泰晤士夫人和她的弟弟托馬斯親自監(jiān)督完成的，”內(nèi)德與前來, 呃，算是應(yīng)聘的巴茨夫人介紹情況，“二樓有八個提供住宿的房間，算是酒吧的基本配置, 剛剛翻新完畢, 家具都是全新的?！?/br>
    “如何？”

    坐在吧臺邊的伯莎笑吟吟問道：“我自己倒是對這兒挺滿意?！?/br>
    巴茨夫人環(huán)視四周，而后發(fā)自真心點頭：“確實是個相當(dāng)漂亮的酒吧，夫人。”

    伯莎：“所以這里還算符合你的期望?！?/br>
    巴茨夫人卻低了低頭。

    不得不說, 巴茨醫(yī)生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雖然他的腦回路奇葩, 但他的妻子確實相貌平平, 算不得上丑, 也絕對說不上好看。

    怎么說呢，要讓畫家盲畫一張“十九世紀(jì)中產(chǎn)階級女士”的畫像，十有八九和巴茨夫人長得一樣。

    然而若非如此，伯莎也不至于一見到巴茨夫人就自帶幾分滿意情緒。

    “夫人你大人有大量，愿意提供給我和弗蘭斯還債的機會，”巴茨夫人不卑不亢道，“完全是上帝派來救贖我和我的丈夫的引路人。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明白，為什么要我來經(jīng)營一個背后是街頭幫派的酒吧？”

    “巴茨夫人?！?/br>
    伯莎還沒開口，小會計內(nèi)德便冷著臉扶了扶鏡框：“希望你明白一點，泰晤士夫人想做什么，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巴茨夫人：“自然如此，但我還是想知道答案?！?/br>
    內(nèi)德：“你——”

    伯莎：“行了?！?/br>
    她哭笑不得，不需要任何理由還行，仿佛之前被邁克羅夫特暗搓搓敲打的不是自己一樣。就算她送了雷斯垂德探長一個大禮，誰又能保證自己行事過于張狂后，不會成為下一個取代者送給蘇格蘭場的第二個禮物呢？

    人要有自知之明，做街頭幫派的人更甚。

    “答案很簡單，我裝修好了酒吧卻找不到經(jīng)營人，而且如你所說，這酒吧還屬于街頭幫派，”伯莎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我自然需要一名好拿捏的人代我經(jīng)營，這天底下怕是沒有比欠債的更好拿捏了吧？”

    “……你說的有理，夫人?！卑痛姆蛉讼肓讼?，接受了伯莎的說辭。

    “今后不要再這么無禮?！眱?nèi)德敲打道。

    “你也差不多得了，內(nèi)德，”伯莎忍俊不禁，“我又不是老杰西，還非得奉承著我說話才好？知道為什么托馬斯這么討人喜歡嗎？”

    “夫人請講。”

    “因為他和你一樣一身幫派氣息，卻從來不拍馬屁?！?/br>
    “……”

    伯莎笑瞇瞇地拂了內(nèi)德的面子，還是當(dāng)著外人的面。這讓內(nèi)德·莫里森愣了愣，而后小會計自己也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夫人，”這么一笑，青年卸下了身上的圓滑氣息，“原諒我總是改不過來這個習(xí)慣?！?/br>
    這才像樣嘛，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

    老實說內(nèi)德長得確實不錯，特別是他總是喜歡穿著正裝、胸前還要別著鋼筆，再加上鼻梁架著鏡框，看起來就像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大學(xué)生。

    伯莎就喜歡這樣穿得端正的小年輕，奈何托馬斯什么都好，就是審美過于倔強。

    “我不怕被人冒犯，”伯莎坦蕩蕩說，“直言總比算計來得好。巴茨夫人，雖然你和你的丈夫欠我一千英鎊，但我不會克扣你的工資，必要的話我還會與你簽訂一份保證合同。”

    “如果可以，我希望簽訂合同?！?/br>
    “沒問題，”伯莎欣然道，“若你對這份工作滿意，我可以立刻聘請律師?！?/br>
    “那……”

    巴茨夫人猶豫了片刻，而后還是直接問道：“弗蘭斯說，只要酒吧賺錢，純利潤便和抵債，真就這么簡單嗎，夫人？”

    這可問到內(nèi)德的專業(yè)領(lǐng)域來了，他看了一眼伯莎，待到她點頭之后才開口：“關(guān)于抵債問題，我會與你商定一個比較合理的營業(yè)目標(biāo)，巴茨夫人。只要一年內(nèi)酒吧的純利潤超過這個目標(biāo)，超出部分全算抵債金額。”

    “這項協(xié)議也可寫進合同里。”伯莎補充。

    “至于多少，你我找個合適的時機，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內(nèi)德又說，“這樣一來，你還有什么問題嗎，巴茨夫人？”

    “我沒有什么問題了?！?/br>
    不得不說這位泰晤士夫人提出的條件可謂寬厚，幾乎沒有給欠債人任何壓力。

    因而巴茨夫人接受了這個條件：“感謝你的寬容大度，夫人，你和老杰西完全不一樣。”

    伯莎聽后就笑了。

    她攏了攏自己高高盤起的長發(fā)，隨意道：“有什么區(qū)別？對于你們這些尋常百姓來說，不都是街頭幫派的頭目。

    “還是不一樣的，”巴茨夫人堅持倒，“我聽說杰西幫的會計最擅長盤剝和放貸，不知道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墒墙裉靵砜?，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br>
    內(nèi)德：“……”

    現(xiàn)在他有點后悔跟隨泰晤士夫人來到南岸街了，找個理由推脫不好嗎！

    雖然巴茨夫人說的沒錯，內(nèi)德·莫里森的雙手確實不比賽克斯干凈多少，無非是身為幫派會計他不會親手去做罷了。小會計從不否認(rèn)過去做過什么，但……能不能別在新雇主面前揭短??！

    尤其伯莎還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聞言來了精神，暗金色的眼睛立刻轉(zhuǎn)向內(nèi)德，似笑非笑道：“哦？你這樣嗎，內(nèi)德？”

    內(nèi)德·莫里森當(dāng)場冷汗就下來了。

    “倒是也無所謂，”伯莎見他心虛，轉(zhuǎn)而為其開脫，“鷹犬如何，還看主人。你若是覺得和內(nèi)德做事虧心，我就替你換個接頭人。”

    “夫人你安排就好?！?/br>
    巴茨夫人也不多說：“只是替幫派單純經(jīng)營酒店沒問題，需要我額外做些什么嗎？”

    伯莎：“也沒什么?！?/br>
    起初她買下這塊地皮，是打著開酒吧收集情報的主意。但現(xiàn)在她有一整小隊的街頭小偷，還剛好拉攏了倫敦的車夫，未來可能還有妓女們加入，眼下泰晤士夫人的男孩們根本不愁信息來源。相比之下，一個酒吧的作用要小得很多。

    “暫時沒什么需要‘額外’做的，”于是伯莎說，“你就努力賺錢，巴茨夫人。我沒了放高利貸這個經(jīng)濟來源，自然要靠酒吧收款啦?！?/br>
    “我會盡力而為。”

    交談到此，巴茨夫人徹底放下心來：“最后一個要求了，夫人，可否讓我具體看看酒吧的模樣？”

    “當(dāng)然，這是你未來要經(jīng)營的地方?！?/br>
    “謝謝?！?/br>
    得到首肯后，巴茨夫人拎著裙角，轉(zhuǎn)身踏上二樓。

    伯莎側(cè)頭看向內(nèi)德。

    迎上伯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