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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br>肖楊第一次聽到他提起自己過去五年的經歷,雖然已經聽弟弟講過,但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和他自己親口說出,感覺完全不同。眼前閃現出很多年前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沈浩澤在大雨中通紅的眼眶,心臟拉扯,生生將他扯回現實,眼前是沈浩澤平靜的側臉。不知這五年里發(fā)生了多少事情,當初那個男孩才成了現在的樣子。而無論如何,這其中沒有他半分功勞。兩人沉默著穿過走廊,剛走到樓梯口,樓道間忽然回蕩起優(yōu)美的鋼琴曲,叮叮咚咚,清脆活潑。沈浩澤笑道:“我們當時還是電子鈴聲?!?/br>“這是午休的起床鈴,”肖楊解釋,“要上課了?!?/br>正說著,動作快的學生已經涌了過來。校園里學生越聚越多,原本安靜的校園吵吵嚷嚷起來,高二下午放假,所在的樓層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住校生來自習,大批的學生直奔樓上。肖楊和沈浩澤逆著人群下樓,肖楊人緣還是好,許多認識他的學生經過,一個挨著一個叫他“肖楊老師”。沈浩澤在背后低低地笑,肖楊聽到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回過頭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起笑容,只是眼神中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好不容易擠出教學樓,竟有學生比他們還快,小鳥一樣從樓梯上沖下來,打鬧著從他們身邊跑過。兩人沒跟對方商量,不自覺就跟著他們的腳步向cao場走去。T市高中的cao場去年剛剛重建,磚紅色的跑道還未褪色,紅得耀眼,穿著運動服的體育老師吹著口哨催促學生們集合,男孩女孩們一窩蜂似的涌過來,在跑道上齊齊站好,這景象任誰看了都覺得朝氣蓬勃。肖楊心情放松下來,和沈浩澤肩走在一起也讓他沒有那么壓抑難受。兩人避開上課的學生,沿著墨綠色的鐵絲網慢慢地走。cao場一隅是兩座蘑菇狀的涼亭,一高一低,造型可愛,沈浩澤在其中一個坐下,肖楊猶豫一下,小心翼翼坐在了他的身旁。遠處傳來哨聲,少男少女們四處散去,三三兩兩活動起來。沈浩澤忽然說“其實我有時會想如果我早出生幾年會怎么樣?”頓了頓,肖楊平靜地說:“那我們就不會遇到。”“不是的,”沈浩澤搖頭,目光朝向cao場上奔跑著的少年們,“我們還是會遇到,你還是會去S市工作,或者我來這里開會?!?/br>他將視線收回來,落到肖楊臉上,淡淡地說:“還是會遇到的。你還是會到S市做老師,或者我來T市開會,正好從你的學校門口經過?!?/br>他的表情雖淡卻無比認真,肖楊慌亂地躲開他的眼睛,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晚秋的季節(jié)里,周身像是有一股股熱流涌過,不知名的情緒正如潮水般將他淹沒。那邊沈浩澤卻已經站了起來,聲音落在他的耳邊:“食堂吃了,學校也參觀了,我該走了,今天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br>肖楊站起身來,跟在他半步之后慢慢走著,出神地望著他的背影。一顆籃球從跑道一側飛來,沈浩澤伸出手穩(wěn)穩(wěn)接住,扔還給等在籃球場邊的男孩,男孩沖他大聲道謝,他笑著揮揮手。肖楊看他揚著嘴角的側臉,像是忽然下定了決心,加快腳步追上他和他并肩走著。一路走出校門,兩人在路邊站定,沈浩澤說:“你是不是沒有開車?走吧,我送你?!?/br>肖楊忙說:“不用了,我還要回去開會?!?/br>沈浩澤并不戳破他,只說:“好,那我先走。”肖楊卻沒有同他告別,低著頭反反復復看著自己的手指,沈浩澤沒動,靜靜地站在他面前,許久他才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沒頭沒腦地說:“我沒有結婚?!?/br>話一出口,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沈浩澤平靜地看著他,好像絲毫不意外,只點點頭,接著問他:“你跟我說這個,為什么?”肖楊微微愣怔。他當然是沒有想過和他再發(fā)展出故人以上的關系,就和現在一樣能和他心平氣和地聊天就已經是再好不過,可是謊言本就是他先編造的,現在來解釋,到底是為了什么?肖楊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只是時間到了,他不想再裝下去了。他無法回答沈浩澤的問題,與他匆匆告別,快步走進了學校。沈浩澤沒有攔他,他一路沖回辦公室心跳才微微平復。辦公室空無一人,他也不做事,只在辦公桌前坐下,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這一坐竟坐到了黃昏,霞光從云縫中漏出一絲半縷,鋪滿了辦公室的地板,叫人心也跟著平靜下來。回到家老媽正在做飯,聽到他回來從廚房探出頭來,隨口問道:“怎么才回來?”“明天下午不是跟學校去秋山嗎?趕快把行李收拾了,上午還要去看你爸,別忘了。”肖楊當然不會忘,每年到這個時候他總是頻頻夢到老爸臉色蒼白倒在他面前的場景,今年也不例外。一夜不能安睡,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肖桐被公司派去國外出差,今年只有肖楊和老媽兩人來給老爸掃墓。深秋的墓園飄灑著零零星星的小雨,青灰色的天空下肖楊幫老媽撐著雨傘,傘不夠大,他將那一小片黑色的天空盡量朝老媽傾斜。將花束放在墓碑前,對著老爸嚴肅的黑白照片,肖楊回憶著自己這半年的生活,就像他從前回家在飯桌一樣,照例匯報給老爸聽,只報喜不報憂。講完之后照片上的老爸依舊板著臉,看樣子是對他不太滿意。清晨的墓園只有兩人,肖楊和老媽站在老爸的墓碑前,沉默許久,老媽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你去那邊等一會兒,媽有些話跟你爸講?!?/br>肖楊點點頭,冒著雨快步走到一排墓碑盡頭的涼亭下,肩頭和發(fā)上都沾上了雨星,亮晶晶地閃著光。老媽在墓碑前蹲下,整個人幾乎消失在那把黑色的雨傘下,肖楊望著不遠處一座墓碑前被雨水打濕的白菊,仿佛能嗅到雨水中混雜著的陣陣清苦,帶著涼意,鉆進他的鼻翼,叫他的鼻尖止不住地酸澀。冬天就快要來了,他出神地想,這一年就快要結束了,怎么一年又一年過得這樣快?老媽一個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走過來時眼眶微紅。肖楊鉆到傘下,接過雨傘,和老媽迎著小雨向公墓大門慢慢地走。走過一株高大的廣玉蘭,微風將一片墨綠色的葉子吹落,老媽挽上肖楊的手臂,淡淡開口:“剛才我跟你爸說過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我想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告訴你,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br>肖楊微微低頭看向老媽,露出不解的神情。“其實你的事情……你一直不找女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