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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屬赫扎帕拉。哲勒離開后,這位突狼千騎失眠了一整夜,他膽戰(zhàn)心驚,生怕哲勒前腳剛走他后腳就聽見了末羯的戰(zhàn)鼓。王帳隊伍無人坐鎮(zhèn),他又不敢擅自提出命令前進,只得十分保守地繼續(xù)就地駐扎。萬幸兩日來風(fēng)平浪靜,除了他抓掉的頭發(fā)之外圖戎沒有損失任何東西。今天早上從夏場送來的捷報更是雨后的賜予王帳牧民們最好的消息。捷報如展翅的羽鳥,霎時傳遍了整個隊伍,大伙都知道末羯最厲害的武士死在了阿明的刀下,黑梟騎灰溜溜地回去找他們汗王哭鼻子去了,圖戎男孩們興奮地纏上傳令兵,恨不得讓他說上三天三夜的雨夜情形。年輕的武士推辭不過,便添油加醋地說起了他們是怎么靠雨夜瞞過末羯人的眼睛耳朵,又是什么樣的陣型突破了那把狹長堅韌的“月牙刀”,至于孩子們最想聽的那段阿拉扎之死,年輕人只好朝他們攤攤手,引得大伙們的一陣噓聲。“世子殿下怎么不也去聽聽,你不是以前最愛這些的嗎?”有侍女笑著打趣哈米爾。哈米爾揉揉鼻子,一臉不屑:“我是上過戰(zhàn)場的,跟他們不一樣了?!绷率哪菆龇磽魬?zhàn)中他只是被哲勒安排在第一批齊射箭陣中,到底未讓他加入沖鋒混戰(zhàn),可這也足以讓男孩驕傲地把自己跟不遠(yuǎn)處那群還拿著木刀裝模作樣的小鬼們區(qū)別開來。他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旁邊的赫扎帕拉,“赫扎帕拉哥哥,你說咱們上回贏了,剛剛傳令兵說前頭也贏了,我們已經(jīng)贏了這么多,末羯人還會過來嗎?我們還會打仗嗎?”多么?赫扎帕拉苦笑一聲。今天放出去的斥候不久前才向他匯報,末羯人并未退回自己的領(lǐng)土,就在隊伍百里之外不緊不慢地跟著。他想起他曾見過饑餓的狼是如何對付大批的羊群,就是這樣隔著一段距離,逡巡徘徊,只要有任何一只羊羔掉了隊,立即就會有數(shù)只等候已久的兇狼從草叢中躍出,將其撲殺分食。他已經(jīng)禁令了牧民們私自外出,唯恐有任何一個人做了那落群掉隊的羊??扇绻丘I極了呢?會不會傾巢而出?到時候羊群又能剩下多少?赫扎帕拉抬手,揉亂了世子殿下一頭亂發(fā)——沒了米蓮給他打理,哈米爾的頭發(fā)是他自己固執(zhí)而笨拙地收拾的。青年看著男孩殷殷目光,開不了口說那些粉飾太平的話,于是他輕聲答道:“還會的,世子殿下。”男孩一愣,隨即握緊了拳:“那我們也還會贏的對嗎?”“對,世子殿下。”赫扎帕拉答道。73戰(zhàn)場已收拾完畢,秋葉灘居民已搬入草場,開始了正常生活。除了牛羊不肯食用壕溝附近的草葉之外,一切都回歸平靜,女人們在河邊小心翼翼地清洗臟污的衣物,時不時警惕地看一眼遠(yuǎn)方;孩子們則全然沒有被戰(zhàn)爭影響,他們總算被大人解了拘束,沿著河道瘋跑玩耍,有時腳下一絆,還能從地上撿起一根斷裂的半截羽箭。這些殘余的讓人不快的死亡氣味就只能等待烈日與偶爾到來的狂風(fēng)才能將其沖刷。鐵格谷的馬隊是在一天清晨抵達句芒草場的。鐵格谷不隸屬于任何北漠任何一個部族,然而所有部族都會有求于他們,每年從這里流出的刀與鐵甲連起來比硫磺泉還要長。春天時哲勒在老豁阿家下了急單,現(xiàn)在也到了約定收貨的日子了。孩童們好奇地跟在馬隊后面看,沖著一箱箱貨物拍手,在看清馬隊領(lǐng)頭人的長相時嚇得四散跑開?!澳堑降资莻€小孩還是個老頭兒呢?”他們想。領(lǐng)頭人被武士領(lǐng)著,先來見了哲勒。“您比春天時憔悴了不少,汗王?!崩匣戆⑾蛘芾諒堥_雙臂。哲勒必須得單膝跪下才能擁抱老豁阿臃腫的身體,這位北漠最好的鐵匠比常人更碩大的腦袋,身體卻只有七歲孩童的高度,在哲勒擁抱他時,他還能嗅到對方枯草般的胡須里挾帶著銅與鐵剛從泥土里刨出時的腥氣。“您跟春天時一樣硬朗。”哲勒道。老豁阿笑著看看四周:“怎么不見您那位漂亮的紅云雀?”“她去世了,前些日子?!?/br>老豁阿抬頭望向年輕汗王的眼睛。片刻后他張嘴嘆了口氣,拍了拍肚子:“可惜,可惜,我老覺得她還是老揪著我胡子的年紀(jì),日子過得太快了……從末羯來的女人好像都中了詛咒似的,在圖戎總是呆不了幾年。”這話說的頗不客氣,把哲勒的母親也數(shù)了進去,但哲勒知道老鐵匠的口無遮攔,不想計較。老豁阿還在感嘆:“不過圖戎汗王沒了這唯一的正帳閼氏,這下您就是全北漠最搶手的鰥夫啦,要不是我女兒才六歲,我一定為她向您求一個側(cè)閼氏的位置?!?/br>“貨在哪?”老豁阿一愣,發(fā)現(xiàn)哲勒已經(jīng)皺起了眉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對哲勒行了個禮后才道:“都在前頭呢。除了貨,我還帶來了兩個人,汗王見了一定能開心些?!?/br>哲勒不置可否,抬腳便走。這一次老豁阿沒說錯,他確實給哲勒帶來了能讓他暫時舒展眉心的人。哲勒在看見那兩人時,甚至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隨即又有些意外:“我記得你們倆以前不太對付,現(xiàn)在居然會同路而行?!?/br>“別以前,就現(xiàn)在我也看戈別這把老干柴不順眼?!毙笨吭谪涇嚿系呐恋鲁c他同行的伙伴吐了口唾沫。“那是,一團新羊糞要來占老糞的坑,老子說什么也要把他給熏回去!”戈別依舊是那副大嗓門,聲音洪亮得恨不得全夏場的人都能聽見。幾個月不見,他老了許多歲,連下顎的胡子也透出了斑駁的白。“行行老羊糞,你熏走我了。”帕德跳下來,過去伸手拍拍哲勒的肩膀,“我累壞了,先去睡會,晚飯時候叫我,記得不要讓赫骨那張死人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他還在轉(zhuǎn)場的路上?!?/br>“那樣最好?!?/br>哲勒和馬賊對了對拳頭,對方笑了一聲,打著呵欠搖搖晃晃地走了。戈別見帕德走遠(yuǎn)了,才呲起一口爛牙看向哲勒,男人臉上在笑,眼底卻是嚴(yán)厲的苛責(zé):“你已經(jīng)到了要求助馬賊的地步,為什么不去天命山找我?”哲勒歉然,“我以為你還在怪我沒能守護住我父親?!?/br>“如果你沒能守護住你父親傳給你的土地,到時候我不僅會怪你,還會殺了你?!?/br>哲勒無話可答,只得道:“容我先看完貨,一會請你喝酒賠罪?!?/br>戈別摸了摸鼻子,“成。我也來瞅瞅這些大箱子里寶貝,一路上豁阿這老東西看得死緊死緊的,瞧一眼都不行?!?/br>老矮人此時已將放在車架上的小木臺取下,墊在腳底后他才能爬上車,從領(lǐng)子里摸出鑰匙開鎖。箱子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滯響,吱呀一聲后向哲勒張口了漆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