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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聲,其中一人已坐在地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旚攲⑹种械臅鴥员凰麃砘胤藘杀?,一旁的白臉對著白紙黑字的腦袋則一點點往下墜著,明顯是快睡著了,沒準再過一會,他連鼾聲都要響起——幸虧那四人沒人注意這倆可憐的祭司,不然肯定能瞧出不對勁來?,旚斏焓窒胍焕啄槪€沒碰到對方的袖子,前方的鷹鉤鼻忽然咳嗽了一聲,白臉瞬間抬起了頭,少年藍眼睛里的困意褪得干干凈凈,哪有半分方才的困頓萎靡。鷹鉤鼻緩緩將帳門拉開一條縫,低聲道:“天黑了啊。”51末羯的宴會是在蒼穹尚籠著濃烈晚霞時開始的。哲勒被安排在了上座,身前擺著是最好的羊羔rou與美酒。宋明晏則始終站在他身后,他的手就沒從刀柄上離開過,秀氣的嘴唇卻噙著最平易溫和的笑容。人群層層圍起,墨桑的孩子被大祭司捧著來到了場地正中。嬰孩的雙眼圓碌碌地睜著,稀疏的額發(fā)同墨桑一樣帶著微卷的烏黑。他的襁褓上束著一道燦爛的金——至少在墨桑沒有下一個兒子前,這個男孩就是末羯的世子孤涂。大祭司按著牛皮鼓的節(jié)奏緩緩唱頌起來,墨桑放下手中的一顆葡萄,走上前去,接過了另一位祭司遞過來的一碗烈酒。“這是雄鷹的兒子?!?/br>墨桑飲了一口碗中的酒。“是上蒼賜予末羯的繼承人,他將繼承他父親的驍勇?!?/br>墨桑將剩下的酒從嬰兒的頭頂緩緩傾倒下去。“智慧。”嬰兒尚不知事,在嘗到流至唇邊的火辣滋味后驟然放聲大哭,幾乎要蓋過大祭司的聲音。“權利。”世子金帶被酒液打濕,墨桑把酒碗還給祭司,俯身左右碰了碰嬰兒的臉頰,這或許是他今日唯一可稱之為仁慈的瞬間。末羯人此時也紛紛彎腰,恭敬地朝向場地中間臣服行禮,只有哲勒和宋明晏腰背挺直,一動不動。儀式結束,末羯世子被乳母抱回閼氏帳里,營地氣氛立即活躍起來,墨桑朝哲勒走了過來,他嘴角含笑:“你只比我小兩歲,也該有這么一天了,為你的繼承人獻上身為人父的祝福?!?/br>哲勒聽到這話時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也不回答,只是朝墨桑舉起了酒杯:“祝賀你。”宴會結束后,因為閼氏來找墨桑,他不得不暫時離開他的客人前去探望。一刻鐘后,一名武士匆匆趕來,在墨桑耳側低聲道:“哲勒不見了?!?/br>墨桑臉色驟變,他歉意地朝妻子一點頭,拉著那人出了帳子:“你們怎么盯人的!”“巴爾克和霍罕跟著哲勒,結果他們繞去了人少的角落,然后二人皆被那個阿明武士一刀斃命,我們哪知道哲勒敢在王帳殺人的,發(fā)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再想派人去追就……”武士被墨桑推開,他只得把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墨桑懶得再去訓斥下屬,他迅速點了百人隊,跟他一起沖出了王帳。墨桑終于追上了哲勒時已離了末羯金帳三十里遠。先入墨桑眼中的是宋明晏正對著他已張得滿圓的柘弓,其后才是哲勒在落日下沉靜的臉。“客人,兄弟,這么急著就要離開,不在末羯多留宿一夜嗎?”墨桑在三十步之外朝哲勒張開雙手,“是在嫌棄我招待不周么。”“都到了這一步,又是何必?!闭芾論P聲道,“你在儀式時對我說的那句話已經出賣了你?!?/br>“什么?”“你早已視我為敵人,所以不會打開敵人送給你的賀禮箱子。你該看看的,里面有一封退婚書,一封戰(zhàn)書?!?/br>“退婚書?”墨桑的表情變了,“哲勒,你要做背誓者,要發(fā)起戰(zhàn)爭?”“先發(fā)起戰(zhàn)爭的人是你,先背誓的人也是你,墨桑?!闭芾找粽{紋絲不亂,“我只是回應了你的宣戰(zhàn),并親自過來補上了應有的手續(xù)?!?/br>墨桑還要張口,哲勒先一步打斷了他:“既然你想開戰(zhàn),就不要再跟北漠的馬賊流寇一樣,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群星在上,墨桑,你想讓末羯祖先的榮耀蒙羞么?”“蒙羞?”墨桑瞇起眼,“那么圖戎汗王想出什么不蒙羞的辦法么?”“要戰(zhàn),就像個汗王一樣決勝負吧?!闭芾赵捯粢宦?,宋明晏的箭已脫弦,擦著墨桑的頸側飛過,帶出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墨桑伸手去摸時,宋明晏已再搭一箭在弦,這回正指向墨桑的眉心。末羯的汗王忽然大笑出聲,他放開捂住脖頸的手,向后一揮,衛(wèi)隊緩緩朝后退去。他凝視著哲勒,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深刻:“如白狼所愿?!?/br>哲勒示意宋明晏收弓,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黑衣的男人,一扯韁繩率眾離開。“吾王,真的不追嗎?要放他回去,只怕……”墨桑的心腹焦急道。墨桑沒有答話,他抬頭看向天空,半晌后吐了一口氣:“……天黑了。”52荒原上的幾百營帳即將進入夢鄉(xiāng),但照看著這近千戶秋葉灘人家的烈狼騎千騎不敢有絲毫放松。穆瑪喇連晚飯都沒有心思吃,光靠著一點煙葉子讓自己保持警醒。還有八個時辰,護送王帳的赫扎帕拉就會和穆瑪喇匯合,他肩上的擔子就能輕上一點。再這之前,出了岔子都將是他所不可承受的罪責。穆瑪喇吐出那片嚼得稀爛的煙葉,注視天穹著最后一抹余暉沉沒,天黑了。從群山剪影處率先亮起了點點星子,星子是神明的眼睛,是祖先的靈魂。而比星子更亮的,則是……火光。穆瑪喇騰地跳了起來。他抓緊佩刀沖向營地外圈,黑夜尚未被時間染至純粹的墨色,他能看見被那片火光驅趕的零星人馬——那是他下午放出去的二十斥候,如今只剩六人,而斥候在看清營地時就已吹響了凄厲的哨音,此時又有一人中箭落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匆匆趕來的衛(wèi)隊尚沒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意味著什么。穆瑪喇氣得揪住那人的領子:“什么怎么回事,你他媽沒長眼睛嗎?末羯人攻過來了!”他一把推開那人,幾乎是咆哮,“愣住干嘛,鳴笛啊!你們刀呢!馬呢!人呢!”集結的哨音立即自營地四周次第響起,烈狼騎的戰(zhàn)士們迅速從駐扎的營地魚貫沖出,一邊套上甲胄一邊奔向馬棚尋找屬于自己的那匹坐騎。哨音同樣撕裂了剛要入睡的圖戎牧民們的安寧,人群困惑而驚恐地走出帳篷,他們也看到了遠方的的火光,仿佛天幕盡頭的時光倒流,又回到了太陽尚未沉落的時候。穆瑪喇的祈禱并沒有見效。他也沒有工夫再去祈禱,青年腦中只刻著一個命令,他必須要守住這里。末羯的第一波沖鋒已近在眼前。突狼騎的三百騎在夜色里馳騁。這是哲勒挑出來的精銳好手,胯下的馬更是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