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6
人獨自扛起自己脆弱生命時,他就只能如此做。爹地陸良一遍一遍地講,你的命自己扛,你要做人做鬼,都你自己扛。 所有,他都需自己扛。 他不是傅時津,一條命有兩位正義和善的阿Sir保護。 十幾歲的傅時津在做什么?明亮學堂、翻開書本、念書考試; 十幾歲的陸欽南在做什么?要學看牌,幫大人做背后老千,被發(fā)現(xiàn),軟弱小孩是得一頓暴打—— 最終是要做惡鬼。他要比惡人惡,也要比鬼更惡,惡得過人間,囤滿隱忍,活著,自身都成地獄。 傅時津身在天堂。 陸欽南身處地獄。 男人閉上布滿疲憊紅血絲的眼睛。即是如此,惡鬼也窺得傅時津天堂一角,仿佛是要見到自己有希望的明天。 “公司的事情,你暫時不用管,交給老周,我需你幫我查鬼佬莊?!毕萝嚽?,傅時津回頭,補充,“飛仔龍,趁這個機會,不如做明白人?我可以幫你洗白身份——” “祖宗,我講過,我不會反你,我跟定你啊,你不用講幾多,我知我做什么,我知我阿妹需要人照顧,她自己應付得過來,她懂事,你幫她找學校,她不知多勤力,念書很認真,將來只會比我出息,”說著,喪龍笑了一聲,“我跟你,已夠出息了。” 傅時津斂眉,淡笑,按了按他肩膀。 烏云遮月,午夜在悄然消逝。 喪龍回到自己住的小小的屋邨,進了房,脫了衣服正要往床上躺時,被坐在角落的人嚇了一跳,又忙穿上衣服。許是近期做事太累,累到膽子都累嗆了。他睜睜眼,開了木桌上的小臺燈,燈光不太亮,只夠照明一小塊區(qū)域,天花板垂下的電線鎢絲燈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角落的人是林阿芬,穿著慘白的裙子,臉色亦是如此,好似鬼魅。 喪龍哽了一聲,“林阿芬?” 單喊她阿芬,好古怪,阿妹也叫芬,這個阿芬那個阿芬分不清,叫林阿芬全名最自在。 自那一日何老板事件后,林阿芬猶如真正失足女。她不怪怨喪龍,這一點讓他有些愧疚,但愧疚太奢侈,他哪給得起。 “……你怎么了?” 林阿芬默不言語,只是偷偷抹眼淚,聲音細細又柔柔,“今日,我寄錢回家,打電話跟阿婆說了一聲,阿婆在電話里跟我講小弟考試第一名,老師獎勵他一支鋼筆,阿弟高興哭了……我忽然想起我從未買禮物送小弟?!?/br> 原來是家人親情作祟。 喪龍不擅長安慰人,只干坐在一旁聽她講話,他只擅長傾聽。 林阿芬擦掉眼淚,忽然靠倒在喪龍肩上。 無言無語,也是安慰。 是天父教世人相親相愛—— 有人學會了,有人忘記了。 新日驅(qū)散昨夜,如天父光臨人世,光芒普照大地,晶瑩水珠點亮山路間草叢。鐘霓擦掉臉上的細汗,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休息。一路跑上山頂,山路彎彎曲曲,上來時難,下去就很容易。 眨眼間,她好像看到有人跑上來了,待人越來越近,穿過一片片樟樹灌木叢,沿著水泥山路階梯跑上來。 她睜大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站起身,要控制不住腳,要跑下去—— 停!她要打醒自己,面對傅時津,要矜持,矜持亦是保持防空洞穩(wěn)定,穩(wěn)定,則“興趣”才會長久,更換愛人,消耗精力、時間,多難呀。 她要他上來陪她看日出。 如她所愿,傅時津來到她面前,同她一起看日出。她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翹著腿,笑瞇瞇看他,“你怎知我在這兒呀?” “碰巧。” 聞言,鐘霓愣了半會,“巧?巧得也太遠了吧?!备礢ir住的地方離這山路光是步行起碼也有一小時路程。 他側(cè)身而立,光影覆在他臉上,因他臉龐輪廓而凹凸不平,一半明亮一半昏暗,他眼里有一半的柔光,卻是有她全部的身影。 天父要世人相親相愛,那一定也是天父要她情難自禁,要她戀上他英氣臉龐,要她癡迷他眼底溫柔暗夜——哪怕日光高升至頭頂,也攔不住她要沉溺下去,去尋有月光的黑夜。 她按住胸口,悄悄撫平自己激烈的心跳。 “傅時津,你看那邊。”別一直看著她。 傅時津定定看她片刻,隨她意愿看別處,看刺眼新日,看山下一覽縮小的九龍,這一瞬,他真像是站在上帝視角,俯視眾生。 鐘霓悄悄來到他身后,看他后背,想要試試從身后擁住他會是什么感受……到底是不敢妄動,怕自己的不矜持而嚇到他,最后無奈只用手指抵住他后腰。 傅時津回頭望住她,不言一語。 她眉頭一挑,慢慢收手。他側(cè)身,垂眸,及時握住她的手,他看著鐘霓,身后是溫柔天光。 鐘霓呆滯凝望著他。 清晨微風拂過山頂。傅時津掀起眼簾,“不早了,下去吧?!彼驍嗨o目的的思緒,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下山。走不過幾步,身后人又抓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兩人都運動過,手心都容易泛汗,傅時津稍稍掙開,她不滿,又好心退讓一步,只勾住他的手指。 “傅時津,你真是碰巧?” “嗯。” 鐘霓撇嘴,一臉不信,卻要得意洋洋,只當是傅時津?qū)λ寄睿瑤仔r不見就要“碰巧”一回。 她走幾步,忍不住要跳。山路石子多。他用力扯住她手,“好好走路?!?/br> 鐘霓哼笑,“我當你是男友我才聽你話……”一直做她男友,她才有聽話理由,最好是做她老公……啊,“老公”稱呼太令人發(fā)麻了。她使勁搖了搖頭,甩掉自己腦子里的想法,但她又卑鄙惡劣,想用結(jié)婚這種方式徹底穩(wěn)固自己的防空洞,好再也無懼“飛機大炮”靚過關(guān)之琳。 兩人一起下山,途徑鐘家別墅,傅時津便松開她手。鐘霓默了片刻,揪住他衣服后擺,正當要開口問他要不要進別墅時,姑媽在二樓陽臺沖他們喊了一聲,目光鎖定傅時津,叫他們進來。 這是“傅時津”第一次進鐘家別墅。鐘霓拉著他進屋,但又擔心姑媽講話,站在玄關(guān)處,湊到他耳邊,小聲講:“無論我姑媽講什么你都當作耳旁風,不要聽進去,你聽我話就好。”她小聲講著,好擔心好擔心,擔心的無意識間講話都溫溫柔柔的。傅時津眉眼染上笑意,聽見鐘嘉葦走過來的聲音,歪了歪腦袋,向她示意。她立時站好,保持男女適當?shù)木嚯x,懂分寸,好讓長輩滿意。 傅時津很懂禮,先是道歉,清晨打擾了。鐘霓站在一旁,不講一句話,全憑他自由發(fā)揮——好像比以前還要懂禮貌?這樣姑媽會不會滿意? 準備早餐時,鐘霓先讓菲傭出去,主動進廚房,故意喊傅時津進來端盤子,沖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