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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被水垢堵得太嚴重了,他只好又換到隔壁那個,雖然噴頭上有個缺口,總從旁邊滋出來一道小水柱,但水流很大,比剛才那個強多了。他先拿著噴頭把身上沖了一遍,然后用洗發(fā)水打沫子,抹了一腦袋。手沒個準兒,洗發(fā)水抹多了,在頭發(fā)上沒搓一會兒,沫子就順著腦門往下流,他一只手接了點水洗洗眼睛。旁邊有動靜,好像就在他隔壁,葉朝川瞇著眼睛提醒了一句:“那個噴頭不行?!?/br>沒人出聲,但是分明能聽到有人呼吸,他停止了搓頭發(fā),剛要接水洗眼睛,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撞到一邊。葉朝川心里一驚,差點叫出來,他剛一睜眼,眼睛就一陣刺痛,緊接著,一雙手帶著陌生的觸感,在他身上胡亂摸起來。他一陣頭皮發(fā)麻,渾身僵硬,咬著牙在混亂中抓住了對方的手,那人一直沒出聲,奇怪的是被抓住了也不掙扎也不跑,又把身體撞上來,嘴巴貼上葉朝川的肩膀胡亂噌,粗重錯亂的陌生氣息噴在他身上、耳朵上。葉朝川難以忍受的汗毛倒豎,他使勁把那人推開,又不敢完全松手,連忙拱起自己另一邊肩膀噌了噌眼睛。他勉強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終于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一股怒火瞬間把他燒著了,他揮起拳頭照著那個人的臉就砸了下去:“艸你媽!”吳菁捂著鼻子后退了幾步,看著他沒說話。葉朝川扭動兩個肩膀,又胡亂地蹭了蹭腦門和眼睛,他的眼睛紅的像要燒起來了,瞪著吳菁,剛才打中吳菁的那只手還握著拳頭,氣得直發(fā)抖:“你想干嘛?。俊?/br>吳菁穿得很整齊,鼻子被葉朝川一拳打中往下淌著血。他一直看著葉朝川,眼光流轉,看起來比平常更有神采,甚至有點詭異的邪氣。他舉起袖子在鼻子上擦了一把,沖著葉朝川挑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扭頭跑了。葉朝川緊緊捏著拳頭,胸膛急促地起伏著,里面好像有個呼哧呼哧的老風箱,但他自己覺得自己更像個點著了的炸藥包,馬上就要炸了。他提起拳頭砸到墻上,墻涼絲絲的紋絲未動,手上生疼,他撐著胳膊,垂下頭,抹了抹眼睛,胸膛里憋屈得發(fā)疼。葉朝川大腦空白的呆站了一會兒,然后渾渾噩噩地站到噴頭下,沖掉腦袋上的沫子,手碰到自己身體的時候,突然狠命地搓了好幾下,覺得無比的膈應、委屈,他要是手里有把刀子,恨不得立馬把那塊皮割了。他端著東西回到宿舍,吳菁鼻子里塞著一小團衛(wèi)生紙,正沒事人似的坐在床上看著書。葉朝川的怒火騰地一下又上來了,他扔下手里的東西,鐵質的臉盆在地上當啷啷地滾了幾滾。他一指吳菁:“你下來!”剛才鐵盆響的時候,在宿舍里的李小簡、齊會還有田猛就發(fā)覺氣氛不對了,大氣都沒出,直到葉朝川吼了這一句,李小簡站了起來,他還是頭一回看到朝川發(fā)這么大的氣,聲音有點慌:“怎么了朝川?”葉朝川沒理他,還一直怒氣騰騰地盯著吳菁。吳菁看著他沒動,又挑著嘴角笑了一下。葉朝川邁步上前。“哎,朝川,朝川,有話好好說?!饼R會和田猛趕緊把他攔住了。葉朝川甩了甩肩膀,冷笑了一下:“你們不用擔心,我就是跟他好好說?!庇譀_吳菁遞了個眼色,“你還不下來!”吳菁放下書,慢悠悠地從床上下來,葉朝川揪著他的衣服領子就往外走。門口的李小簡剛要跟上,葉朝川扭頭沖他說了一句:“誰都別跟來!”吳菁一直笑著任憑葉朝川拽著走,葉朝川一直把他拽到樓頂上才放開。吳菁看了看犄角旮旯的避孕套,沖他笑道:“你也想跟我搞——”葉朝川一拳頭又掄到了他臉上:“你還說!”“我不信你不是?!眳禽急亲永锏募垐F被打得掉了出來,他很快地從兜里又掏出一塊衛(wèi)生紙,團了團又塞進鼻子。是你爸爸……葉朝川胸膛里的炸藥包在再次看到吳菁的時候就炸了,張嘴就要往外噴臟話。他明白吳菁的意思,但是對這個趁機摸別人身體的流氓分子,他自然沒有了對待夏滿那樣同病相憐的容忍,有的只是厭惡。他咬著嘴唇,狠狠地盯著吳菁:“你有病治去,不治憋著,別他媽惹我?!?/br>“哼?!眳禽加痔糁旖切α耍妓麐屵@么詭異的笑三回了,葉朝川捏得拳頭嘎巴響。“你真跟夏滿好上了?”吳菁笑完,突然問道。☆、表白送花千萬別帶盆所有的憤怒和臟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葉朝川轉了轉視線,斜眼看著吳菁:“你說什么?”吳菁捏了捏鼻梁,然后往前邁了一步。葉朝川立馬又往后退了一步。“呵,”吳菁的笑終于不像前幾次那么反常,慘白勉強的笑容里參雜著悲傷與寂寥,“看你跟夏滿那么好,其實我很羨慕,我跟你們一樣,但我連個朋友都沒有,跟誰都不敢說?!?/br>葉朝川的怒火還燒著,但看吳菁這樣子不禁生出點同情,吳菁的心情他當然能理解,因為他也曾經一個人苦惱了很久,即便夏滿跟他訴苦的時候,他都沒告訴夏滿自己的煩惱。同情歸同情,他打斷了吳菁,眼神依舊冰冷:“我跟夏滿只是朋友,我們跟你不一樣?!?/br>吳菁愣了一下,隨即很放松似的靠在了欄桿上,那笑里又多了很多意味:“是嗎?那我告訴你,我挺喜歡你的。”葉朝川身體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哆嗦,他自己雖然一直被這種不同常人的心理折磨,但還是第一次直面被同性表白的沖擊,臉色都跟著白了:“你怎么能……”“讓你惡心嗎?”吳菁轉過頭,迎著風輕嘆一聲,留給葉朝川的側臉看起來有些凄楚,“有人這么說過?!?/br>“不,我沒那么想?!比~朝川垂下頭,不想看吳菁,“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你也別在這樣了?!?/br>“那就……謝謝你了?!眳禽嫉穆曇艉艿?,帶著輕輕的嘆息,幾乎化在了風里。他那天把吳菁一個人留在了樓頂,那里是個獨自思考的好地方。然而,他的煩惱已經晉級了,讓他在那地方再連抽一包煙都不管用。寫的卡住了,讓他對自己的才能產生了懷疑;遲遲不能給李倩答復,讓他對自己的道德產生了懷疑;被吳菁表白,讓他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如果說還有什么是不需要懷疑的,那大概只剩下夏滿了。火車票還多,然而上次住的那家酒店沒有空房,只好等等看有空房了再訂。萬事具備,他隔著熄了燈后的黑漆一片,往吳菁床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