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中渡過了。

“阿瑪真的不打算再回外交部做事了嗎？”她坐到父親身邊的位置問。

他閉目養(yǎng)神的聽著留聲機里的京劇答道：“此事再議吧，如今時局尚未穩(wěn)定，在其中周旋甚為辛苦，和你們我也不想說太多了，可能要和瑛兒的額娘一起做生意也說不定，畢竟到這個年齡了，不想總孤身在外?！?/br>
箐竺聽到父親又提那個勾搭男人的英國“陰陽人”，氣不打一處來，她壓住怒火道：“您要做生意自己就可以的，為啥非和別人一起呢？”

“雖然我和子爵分開七年了，但我一直把他當(dāng)成家人，在生活上我們都互相關(guān)照，你這個年齡又是獨身是不會明白的，我去睡了。”說完他就起身關(guān)了留聲機，步行回了臥室，這次回來得把女兒的婚事定下來才行，不能讓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因為個性的問題一輩子孤獨，獨身女性往往固執(zhí)，偏激，自我為中心，不覺得單身有啥不好（多半自我麻痹），到了年老的時候身邊無人照顧很是凄涼，他不能讓閨女落入那種田地。

箐竺無可奈何的聳肩，也回房休息了，除了裁縫鋪的生意外，她還負責(zé)每月去香山的莊子上收租，從前她總遇到鄉(xiāng)民賴賬不繳租，但找了吳天賜（在前門一帶很吃得開的混混兒）幫忙后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吳天賜管自己要的錢還比她想像中少了些，所以有些麻煩難纏的事兒，她都會找此人來解決，幾年下來，二人幾乎成了朋友。不過每到禮拜六下午，此人就會死皮賴臉的過來要酒喝，她鋪子后面有個小廚房，每天的午飯都是她親自煮的，吃著自己做的菜，吳天賜還會夸獎味道好，實則她心里是有數(shù)的，畢竟她是吃過山珍海味的格格，她這廚藝就連街邊的攤子都比不上。

第二天清晨，彥霖像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把車擦干凈就帶著一壺水準(zhǔn)備出門了，他打開房門想和額娘和妻子支會一聲兒就打算走了。

“額娘，我走了?！彼f道，但躺在炕上的母親卻沒起來。

老福晉有氣無力的問：“昨晚上是不是載堃過來了？”

“嗯，見您睡了，我們就出去喝茶了?！彼舆^瘦弱的妻子遞過來的烙餅（中間夾了咸菜），咬了兩口，這一般就是他的早飯了。

妻子巧萍趕忙問：“堂哥找你有事兒？”

“本來我想今晚回來再和你們商量，不過既然你們問了，我就說吧……堃哥說，讓咱們搬過去和他一起住，吃住都包了，一共給咱家騰出三間房，只是我覺得太麻煩人了?！彼讲皇悄ú婚_面子，就是覺得無功不受祿，從前他有錢的時候，和朋友們吃吃喝喝，大多是他付賬，后來大清國沒了，還有袁世凱承諾的補償，勉強還能過著有顏面的日子，最后袁世凱要當(dāng)皇帝遭了天譴，一命嗚呼，他們滿人們歡欣鼓舞后面臨的卻是日漸艱難的生活，主要還是怪自己不爭氣（與狐朋狗友四處吃喝嫖賭），被宗人府削了原本就不多的俸祿，只留個鐵帽子王的頭銜，偌大的家產(chǎn)七年就讓自己揮霍一空了。

老福晉一聽之話，立馬就撐起身子坐了起來：“你怎么說的？”

“我沒答應(yīng)?！彼酝昀语?，就從盆架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打算出門了。

巧萍到是先著急了：“您干嘛不答應(yīng)呢，這大冬天的，屋里連個熱乎氣兒都沒有，額娘冷得都不能下床，到堂哥那里至少有個暖和屋子睡啊?！彼奶燮牌?，也想讓兩個兒子過得舒服點兒，驗看著孩子們都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可卻沒有錢讓他們買課本和紙筆，只能她自己手把手的教，她雖然跟著先生念過五年書，但所學(xué)甚為有限，哪兒有正規(guī)學(xué)校教得好呢？

彥霖愣住了，一只腳都邁出了門口，就讓母親叫住了。

“我到是無所謂，也沒幾年活頭了，但你得為兩個小的考慮，靠你拉車一月最多2，3塊大洋，省吃儉用都剩不下幾個子兒的，現(xiàn)在不能要臉，得先活著，更何況……是載堃，他不是外人，當(dāng)年你阿瑪特別的關(guān)照過他，不止一次幫他渡過了難關(guān)，所以聽說咱們有難了，他會施以援手，這是你阿瑪給你留的福蔭，你當(dāng)接受才是?！备x也是蒙古八旗貴族出身，身為側(cè)福晉服侍了前代王爺多年，跟著兒子吃了這幾年的苦落下了一身病痛，但她還是沒有放棄，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本性不壞，只是因為太過單純，又碰上這么個時代所致，她明白了當(dāng)年全家人對彥霖過分的呵護，其實并不是好事，讓兒子完全與世隔絕，不知道人心的險惡，家產(chǎn)蕩然無存就是一筆昂貴的學(xué)費，但至少兒子活得好好的，身體也很健康，每次想到這兒她就沒有太多抱怨了，但她不想讓孫子們也過這種沒有指望的生活。

彥霖愣在原地，不知道說啥好了，他是不孝之子，也不是個好父親，好丈夫，就連賣苦力拉洋車也被人笑話，指指點點，好幾個報紙上都說他“自食其力”，實際卻有嘲諷的意味，他們?yōu)槭裁床蝗ゲ稍L堃貝勒呢？因為不能給滿人長臉啊，把滿人說得越壞，貧民百姓的心里才能平衡，正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屁民，他們需要這種東西作為精神食糧。

“您不為了我們，也得為了孩子們考慮啊，彬卓，彬晴得去正經(jīng)的念書將來才能有更好的出路，不然他們也得去拉車賣苦力。”巧萍拉住他的胳膊哀求，她這輩子就認命了，但兩個兒子得有個出頭之日，她活著才有意義，否則還不如現(xiàn)在讓她死了算了。

彥霖輕輕推開妻子，腳步沉重的走出門，當(dāng)他拉著車走在天寒地凍的街上時，不時有人朝他嗤笑，還交頭接耳的說著什么，雖然一切都習(xí)以為常了，但今天卻讓他格外的難受，前幾年他確實曾想過一死了之，他若是死了，剩下妻小和老母無人供養(yǎng)，他就更是個混蛋玩意兒了！

第3章厚臉皮

第二天一早，載堃便一個人出門了，他要去探望兩年沒見的前妻凱爾索，倆人約好了在前門的一家茶樓會面，早晨那兒就有唱大鼓的，有不少閑人長期在此處駐扎，不少都是八旗子弟。

載堃特意換了棕色的長衫，還刮了胡子，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如果好好的打扮歸置，他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實則已經(jīng)四十了，但男人過了四十卻是最有魅力的年齡段，尤其會被年輕的姑娘們追著，在英國如此，回到北京也一樣。

貝勒爺和幾個熟人打了招呼，就上樓來到了雅間，看到迷人的英國子爵，他立馬樂得合不攏嘴了。

“你早來了是吧？”他坐到了凱爾索身邊。

凱爾索微笑著答道：“沒有，我也剛來，你今天挺精神的?！彼莻€中國通，住在中國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看上去約摸也是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樣子，氣質(zhì)高雅，皮膚雪白，細高的鼻梁，薄嘴唇，有一雙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