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快死了還是不肯將自己最真實的相貌徹底顯露出來，最終還只能在電話里稍稍亮出冰山一角。李默然想象著葉晨那張帶著孩子氣和天真的臉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什么表情和模樣，將被子蒙在頭頂不想讓葉昧發(fā)現(xiàn)自己濕熱的眼眶和發(fā)緊的聲音：“葉晨。我喜歡你?！?/br>
電話那頭很安靜，似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葉晨沉吟了許久，也說話了：

“我喜歡上李默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喜歡上李默然了。_?！?/br>
☆、結(jié)局

那次通話之后，李默然就很久沒再見到葉晨了。

所謂的“很久”究竟是多久呢？記不大清了。記憶開始混淆，李默然懷疑自己又得上了什么精神病，盡管被害妄想癥已經(jīng)很久未曾復(fù)發(fā)；而且他和父母現(xiàn)在的相處模式還算得上融洽。

當(dāng)初李默然沒過幾天就從葉昧家搬了出來，然后找了個房子租著，和以前那個差不多，反正就是個住的地方，不必要奢求太多。他不會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的。李默然恢復(fù)了從前的生活，每天除了碼字之外還另外上了班，是葉昧幫他找關(guān)系拿到的工作，十分清閑，基本上就是個吃白飯的，地位相當(dāng)于普通公司的后勤部。他有時候在上班期間碼字，有時候公司的網(wǎng)不好，就看看書，或者是和同事聊聊天，日子過的很清閑。

在葉昧家住的那段時間，李默然沒怎么想到葉晨，因為他總以為有一天還會再見的；后來他搬出去了，意識到可能這輩子都再見不著葉晨了，也沒怎么喪心病狂的想他。也就是白天發(fā)呆的時候想想他，然后因為想他又繼續(xù)延長發(fā)呆的時間；晚上失眠的時候想想他，然后想著想著又繼續(xù)失眠了。

他一開始的時候經(jīng)常想自己被葉晨軟禁那幾天發(fā)生的事。湊合起來不過幾天的記憶，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想的次數(shù)多了，自個兒就釋然了，然后繼續(xù)想更久之前的記憶。時間還是在走著的，李默然差不多把從前的那些回憶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個遍，幾乎每個細(xì)節(jié)都印刻在心，葉晨本人在他心底的印象卻愈發(fā)模糊微弱了。

李默然開始分不清那件事先發(fā)生、那件事后發(fā)生；究竟是幾月幾日被軟禁，幾月幾日一起跳江，幾月幾日給葉晨打電話。就這么過了一年多，他也不怎么想了?，F(xiàn)實的水將陳舊紛紛洗刷干凈，就連骨骼上銘刻的痕跡都在湍急的水流下若隱若現(xiàn)，似乎淡化不少。

所以說你看，過去只是過去，即便是活在過去的人也沒辦法讓時間停止腳步。最多最多，只能自己不去感知他而已。

十七歲的李默然錯過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喜歡上的少年，等到感情磨盡之后的二十四歲，他又錯過了自己喜歡上的第二個男人。他和第二個男人在一起時，偶爾會想起十七歲的那個少年；而和第二個男人分開之后，又開始經(jīng)常想他了。

不管怎么樣，總歸要想個人的。

每天過的都很快。李默然漸漸地就不怎么想葉晨了。他偶爾會驚覺時間的流逝是真實存在并且留下明顯痕跡的，比如隔壁那個似乎前段時間還沒長牙的孩子今天就會開口叫mama了，四周城區(qū)也潛移默化的變了許多。

再這么等下去就老了。

李默然在某個失眠的夜晚做過設(shè)想。他會時不時地想起葉晨，可能是嘗到了味道十分熟悉的包子時；看到某個人健氣的笑容和麥色皮膚時；偶爾目睹了某些暴力行為時。等到他三十多歲的時候，他就不怎么想了，當(dāng)初的思念也被打磨成光滑圓潤的石頭了。他會順從父母的意思娶個女人，可能是葉昧，也可能是別人；然后不冷不熱的過上幾年，有個孩子，可能是老來得子。然后這個孩子也會哭鬧，看見他和他那個不知名的女人時會咯咯笑；接著孩子長大了。然后他就老了。最后某一天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身邊可能兒孫包圍也可能空無一人，就像當(dāng)初被葉晨喂下安眠藥似的睡過去，只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又是一年春節(jié)。李默然踩著地上被雪水浸濕成厚厚一層的地毯似的鞭炮屑，恍如隔世般的拎著一大兜子吃吃喝喝，敲開了葉昧家的門。

葉昧等了幾分鐘之后才來開門。李默然抬腿剛想進去，就發(fā)現(xiàn)門口多擺了一雙鞋；再一瞅，男式的。

李默然抬頭，瞪眼，看著屋里面走出個陌生男人和他王八瞅綠豆似的對眼兒。

葉昧笑的有些尷尬，又有幾分春風(fēng)得意——不知道是不是李默然自己的心理作用——她笑著接過李默然手上那一大袋子吃吃喝喝，然后招呼他：“快進快進，都是自己人——這是我剛處的男朋友……”

還沒來得及說名字，李默然就一轉(zhuǎn)頭撒丫子跑了。

葉昧那個新處的男朋友收回目光，一臉茫然：“你這朋友咋回事兒??？就這么瀟灑？”

葉昧抬頭笑笑把話題扯到了別處，然后讓對方把李默然買的食物放到廚房分類擺好。

時間是下午兩點，年齡是二十六歲的李默然正狂奔街頭。有泥水濺起染臟了他的褲腳，他卻絲毫不在意似的繼續(xù)狂奔。即便肺葉撕裂灼燒般疼痛，也要憑借著慣性繼續(xù)向前沖，腳步逐漸從疲累轉(zhuǎn)為輕盈，像是能飛起來一樣，身體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

憑什么?。克胫?，一邊粗喘一邊插隊加塞兒買了張火車票，接著顧不上身后人的罵聲就急急忙忙把自己往車廂上塞：憑什么人家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就老子一人兒孤單寂寞冷還憋屈的要死？

還有葉晨，丫挺的想分就直接說，不說話算個什么種，有本事來單挑啊。

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憤憤不平。從這兒到葉晨那座城市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李默然冷靜了一下，然后把兜里剩下的錢拿來買了兩瓶礦泉水，全都咕咚咕咚下肚；接著他又跑了好幾趟廁所。等火車快到站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沒錢了；而從火車站到葉晨家就算開車也要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面上犯了些難色，然后低著頭伸手捋把臉，將劉海兒捋起又任其自由垂落，轉(zhuǎn)頭沖著一旁的哥們兒開了口：“兄弟，借點錢成不？女朋友家那站快到了，沒錢打車?！?/br>
對方直接愣那兒了，一臉詫異。李默然覺得自己像是喝多了一樣；其實只是不可思議的興奮到了某個極點。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么健談，沒十幾分鐘就用半真半假的謊話把一挺好的小伙子給哄的一套一套兒的，接著對方一臉感慨的將錢遞到李默然手中：“我家那口子什么時候要能像你家那那么聽話就好……哎，也是我自己包容心太少?！?/br>
“哪兒的話哪兒的話，這玩意兒還得看合不合適，你倆能在一起這么多年就挺不錯了，看我倆還不冷戰(zhàn)這么長時間?！崩钅粚㈠X揣起來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