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起來，慢悠悠地踱步到顧渺的桌前。

    他抬起一只腳，狠狠地踢了腳顧渺的桌子。

    “嘭”得一聲巨響，宛若驚雷，全班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渺擺在桌角的幾本課本被震得散落在地。

    “結(jié)巴，還不道歉？”于殷扯著嗓。

    程楚抿了抿唇，轉(zhuǎn)過頭，冷冷地說：“你有完沒完？”

    “我有完沒完？是他先撞得我，還一副理直氣壯不道歉的樣子。”于殷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趾高氣昂地對顧渺說：“道歉！”

    顧渺站起來，他額上青筋爆出，平日里平淡無波的眼里如同掉入了小火苗。

    他身板雖瘦，卻帶著少年的挺拔，站起來時傲氣凌然。

    于殷有些心虛地退了半步，片刻之后，又強(qiáng)撐著往前垮了一步。

    火光似乎在空氣中彌漫，矛盾一觸即發(fā)。

    這時，班主任的聲音嚴(yán)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都圍成一團(tuán)干什么呢？??？”

    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

    于殷瞪了眼顧渺，乖乖地回到位子上。

    班主任抱著課本走到講臺上，將插著的U盤取下來，抬頭巡視了一圈，才開口說：“你們，不要又給我搞什么幺蛾子，上次打架斗毆已經(jīng)鬧到了校長那，我的臉都被丟盡了?！?/br>
    她的眼神冷冷地投過來，像一把極具穿透力的劍。

    “特別是你，于殷，不要再給我搞些小動作?！?/br>
    觸到班主任的視線，于殷被刺到一般低下頭，乖巧安靜得像只受驚的兔子。

    程楚側(cè)眼看到他這幅滑稽的樣子，嘲諷地笑了笑。

    看來這個于殷做這樣的事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說不定剛剛的事都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班主任說完這話，鈴聲也響了。

    同學(xué)們紛紛準(zhǔn)備好課本，開始了新的一堂課。

    或許是班主任的話起了作用，這節(jié)課下課之后，于殷并沒有來找麻煩。

    程楚吊起的心稍稍落了地。

    一天的課結(jié)束的很快。

    課間時，程楚試圖找顧渺說幾句話，可收到的回答一直是“嗯”“好”，這類敷衍性的話。

    她不知道是顧渺不想和自己說話，抑或是他害怕說話時犯了結(jié)巴，自己會笑話他。

    但程楚并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他們還有那么多時間，來日方長。

    *

    程楚本以為這件事扼殺在班主任的鎮(zhèn)壓下。

    可這天大課間，程楚打了水回到班級剛坐下，就聽到于殷嘈雜得像是破鑼般的聲音。

    “周然啊，你聽過顧渺講話嗎？”他扯著顧渺的同桌，環(huán)顧四周，大聲問道。

    周然被扯著脫不開身，只得搖了搖頭。

    “我告訴你，我好哥們啊，高一和他同班，他第一天自我介紹時是這樣說話的，大大大家好，我我我我叫顧渺。”

    他夸張地笑起來，張揚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前俯后仰連帶著拍桌子。

    周圍的人的一小部分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于殷更加得意地繼續(xù)說：“這死結(jié)巴，真tm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br>
    海市的秋日并不寒冷，可程楚卻覺得有一股涼意悄悄從腳底升上來。

    她抿了抿唇，猛地站起來，冷冷地瞥了于殷一眼：“好笑嗎？”

    “嗤。”于殷轉(zhuǎn)頭斜了眼程楚，陰陽怪氣道：“正義使者又出現(xiàn)了啊?！?/br>
    這幾天程楚一直對他視而不見，可此刻只是聽他說了幾句那死結(jié)巴的壞話，就主動和他嗆起來。

    于殷心中又嫉又怒。

    他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怒火，輕飄飄地將頭轉(zhuǎn)回去，撫摸著放在桌角的水壺，嗤笑道：“假好心，我告訴你，他那種沒禮貌的窮逼，把我水壺撞壞了不賠也就算了，連一句對不起也不說，你指望著幫他幾句話，他就能念著你的好嗎？”

    教室里坐了不少人，卻沒有顧渺的身影。

    于殷看了眼門口，外頭的走廊里人來人往，班主任剛剛叫走了顧渺，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所以他更加肆無忌憚地罵道：“所以我勸你啊，少為他說話了，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你幫他，那死結(jié)巴估計連句謝謝都說不出口吧?！?/br>
    程楚緊抿著唇，漂亮的桃花眼火光乍現(xiàn)。

    旁邊的羅茜茜見狀，連忙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趟這趟渾水。

    這于殷是他們年段小團(tuán)體里的一員，平日里在學(xué)校為非作歹，老師管了幾次才消停了些，惹上他們沒好處。

    更何況，是為了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人。

    可程楚才不管這些，她雖算是個好脾氣的姑娘，卻不是個可以忍氣吞聲的人，若是有人觸及她的底線，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狠狠回?fù)簟?/br>
    她微微側(cè)身，望著于殷桌角的水壺。

    那是個黑色的保溫壺，蓋子的邊角磨破了些漆，估計就是那天不小心掉到地上蹭掉的。

    這就算撞壞了水壺？

    程楚冷冷一笑，快步走到于殷桌前，舉起水壺，用盡全力往地上一砸。

    “咚”得一聲悶響。

    于殷低眸一看，他的黑色水壺被砸出了個坑，還順著地面滾到了講臺前。

    “臥槽你媽，你干嘛？”于殷氣得臉色漲紅，不顧一切地沖著程楚嘶吼。

    程楚輕蔑的瞟了他一眼，猶不快意地跑到講臺前，像踢皮球一般狠狠地將水杯踢了回來。

    水杯剮蹭這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黑色漆面被磨得不成樣子，底部還凹進(jìn)去一個深深的坑。

    程楚這才慢悠悠地將水壺?fù)炱饋?，輕飄飄地放在在于殷的桌角，輕聲說：“這才叫把水壺撞壞，懂嗎？”

    “你。”于殷氣得脖子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程楚甜甜地笑了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他摔倒是因為你絆他。”

    于殷的臉僵了片刻。

    程楚笑瞇瞇地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拍在他桌上，說：“賠給你的，自己去買個新的吧，可別又窮酸的到處說，我把你水杯踢壞了還不賠你錢?！?/br>
    教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程楚這波行云流水般的cao作驚得合不攏嘴。

    程楚轉(zhuǎn)過頭，對羅茜茜溫柔的笑了笑：“走吧，剛剛不是說要去吃早餐嗎？”

    “啊，哦哦?！绷_茜茜從震驚中回過神，一邊拉著程楚的袖子往外跑，一邊迭聲說：“臥槽女俠太帥了，你不會是因為我昨天告訴你，是于殷故意絆了顧渺，才這樣生氣吧?！?/br>
    程楚被她拽著走了幾步。

    明媚的晨光灑滿走廊，顧渺抱著一捧作業(yè)站在陽光里，晨風(fēng)吹起他的額發(fā)，那雙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眼，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程楚：我的溫暖小甜心人設(shè)就這樣崩了嗎？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