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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靠近,重新停在她面前。 “可以睜眼了?!?/br> 她睜開眼,一盞天燈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雪白紙面上繪著一個手執(zhí)書卷的女子。雖然筆觸稚嫩,但她依然從那并不高明的筆法中瞧見了他的專注與悉心。 那與她相像的畫中人,其神采,勝過她千分萬分。和畫中人的容顏無關,只取決于作畫者充滿感情的一筆一劃。 “……這是什么時候畫的?”她問。 “半個月前就在畫了……一直不滿意?!彼f著,炫耀似的舉起手中天燈:“燈也是我自己做的,摘星宮地道里,現(xiàn)在都是我扔的廢燈。” 秦秾華愣?。骸澳阍谡菍m地道里,為的是做天燈?” 他從燈上收回視線。 “不然呢?” 白狐面具后的鳳眼和惡狼面具后的星目相對,世界倏地安靜了,微涼的夜風翻弄著二人的衣邊,遠處,西市的燈會進入**,無數(shù)耀目的天燈升入夜空。 天地無聲,風月無邊。 少年遞來天燈,她下意識地接住了。 天燈上殘留著他的溫度,似火,炙烤著她不安的內心。 不然呢? 她曾以最卑劣的惡意去揣測他。 即便沖動之下隨他出宮,她也不忘安排控獸處把守各個要道,一路武裝隨行。 揣度一個居心叵測之人,她心安理得,但切開一顆坦蕩真誠的心,卻使她感到愧疚不安。 他準備充分,掏出火折子點燃了燈芯。 秦秾華仍不死心,問:“……宮門處無人通報你出宮,你是怎么把天燈帶出來的?” “走空路。”他頭也不抬,理直氣壯道。 秦秾華啞然。 燈芯點燃,他吹滅了火折子,待其慢慢膨脹后,鼓勵地看向她:“松手吧?!?/br> 天燈在她手中鼓脹,她遲疑地松手,繪著人像的天燈搖搖晃晃,在溫柔的夜風中逐漸升入夜空。 一只手悄悄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拉。 她的肩膀撞上少年開闊的胸膛,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生辰快樂,阿姊。” 秦秾華一愣,下意識抬頭:“可是……明日才是我的生辰。” “但是今夜可以放燈。”他說。 莫名其妙的,秦秾華提前一日過了生辰,最莫名其妙的,她竟然接受了這個理由。 她雙手合十,閉眼在心中許下生辰愿望。 “你許的什么愿望?”他問。 “說出來就不靈了?!?/br> “你告訴我就會靈驗了。” “……別想騙我?!?/br> “真的?!?/br> 她不再言語,閉著眼,專心許愿。 秦曜淵看著她,想起一路上發(fā)現(xiàn)的那些暗樁。 女騙子…… 除了罵一句女騙子,他似乎也沒別的辦法可以發(fā)泄悶氣。 他看著她無防備的面容,頭越埋越低,離她面容越來越近。一股若有若無的冷香從她身上傳出,勾得他神魂顛倒,迷得他失去理智,愿意堵上耳,閉上眼,做一個自欺欺人的傻瓜。 忽然,她睫毛一顫。 秦曜淵猛地縮回原處,心臟跳得像要蹦出胸腔。 “你怎么也閉眼了?”她問。 “……許愿。” “許了什么愿?” 他往人聲鼎沸,燈火輝煌的西市走去,不忘牽上她的手,五指相扣,掌心緊貼。 她沒有期望得到他的回答,然而從他的背影,卻傳來少年清冷低沉的聲音。 “我的愿望是,你的愿望都能實現(xiàn)。” 她一怔:“說出來就不靈了……” “靈。”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堅定不疑。 “老天不實現(xiàn)的,我來實現(xiàn)。” 第76章 寶石藍色的蒼穹廣袤無垠, 無數(shù)明滅閃爍的天燈正向著天盡頭飛去。 連綿不斷的燈火在街道兩邊搖曳, 空氣中飄著各色小食混雜的香味,往來人群, 笑聲不斷。 戴著惡狼面具的少年牽著白狐女子,漫步在燈火闌珊的街頭。 小商小販兜售的小玩意粗糙但充滿樂趣。 向坐在草編矮凳上兜售小動物的老頭子買草編兔子,從抱著稻草架子的布衣男子買糖葫蘆,看街角流鼻涕的小孩斗蛐蛐, 秦秾華不是第一次參與燈會,卻是第一次感受到發(fā)自內心的高興。 一股同無拘無束相生相伴的高興。 兩人逛完長街,在露天的餛飩鋪坐下歇腳時,秦秾華已經(jīng)買了一堆小玩意,又在等待餛飩的過程中, 全部送了出去。 衣著襤褸的小乞丐收到糖葫蘆和草編小兔子,臟兮兮的小臉上綻滿高興的笑容, 朝她羞澀地道了謝, 歡呼著跑走了。 餛飩鋪的老板娘端著兩碗餛飩走來時,去買燒餅的秦曜淵還沒回來。 西市的二郎燒餅美名遠揚,聽說今天過節(jié), 老板破例開到深夜,秦秾華好奇味道, 支使秦曜淵去買,現(xiàn)在聽到路過的行人說二郎燒餅收攤, 她又開始擔心他會不會撲了個空。 早知道, 就光吃餛飩好了。 秦秾華守著面前兩碗冒著熱氣的餛飩, 眼巴巴地等著秦曜淵歸來。 終于,狼少年出現(xiàn)在大路前方。 她從人群中發(fā)現(xiàn)他,就像從一地珍珠中發(fā)現(xiàn)黑寶石。他冷峻肅殺的氣質和周圍熱鬧的節(jié)日氛圍格格不入,即便面具遮擋了臉上的冷漠,他周身也是冷的,桀驁不馴的,好似一把隨時露著鋒芒的兇器。然而當她目光和狼面具下的眼眸相觸,就像春風吹拂大地,就像暖陽照射冰川,他迅速收起寒芒,從不會讓她發(fā)寒。 他目不轉睛望著她,好似旁的一切都是過眼煙云,他眼中所見,即是世界。 秦秾華見識過各樣的人情冷暖,自以為不會輕易受惑,卻時常動搖在這樣完全信賴的目光里。 有時候,她寧愿他多些自私的小心思,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時不時因為心中有愧而想要回避他的目光。 秦曜淵坐回桌前,帶著燒餅鋪的炭火味,手里的一個餅子還在冒著熱氣。手揉面餅和炙烤羊rou混在一起的撲鼻香味讓人腹中饞蟲大動。 “我聽路人說燒餅鋪已經(jīng)關門了,你是趕上最后了么?”她問。 他說:“路上撿的?!?/br> 秦秾華不由看向他手中烤得金黃,邊緣數(shù)圈起酥的燒餅。干干凈凈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撿的。 燒餅遞到嘴邊,她抬起狐面具咬了一口,入口的那一塊溫度正好,炙烤羊rou的咸味也正好,她看著少年縮回手,忙說:“你咬阿姊沒吃過的那一邊……”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把狼面具移到一邊,張口咬在她剛咬過的位置。 燒餅脆皮發(fā)出咔嚓聲,少年一口過后,小半月變成了大半月。他神色如常,似乎覺得和人分食一餅沒甚不對。 也許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