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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輕紗,所謂山色空濛雨亦奇,不過如此。“這是做夢?”陸小鳳喃喃道,四下一看,自己竟是在一座小亭之中,周圍一點人跡也無。陸小鳳將手攏在面前,朝著幽靜的山谷大喊了一聲,只聽得自己的聲音漸漸回蕩出來,倒是驚起了幾只雀鳥。正自猶疑,忽然聽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陸小鳳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個白衣人抱了一張棋盤慢慢地向這亭子走來。雨勢雖小,待那人進來時,發(fā)絲上還是染了些許水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陸小鳳總覺得那個人仿佛還是籠罩在雨霧中的,身上有淡淡的白氣,人影有一點模糊。陸小鳳向前走了一步,朝那人一拱手:“兄臺……”那人卻像是根本沒聽見,斂了眉目從他身邊走過,將棋盤放在亭中的小石桌上,一言不發(fā)。陸小鳳益發(fā)的不解,尋思半響也不知為何,再向那人看去時,他已凝神沉思,手中執(zhí)了一枚白子,想來是在思考如何落子。陸小鳳終于忍不住,覺得好笑,看來那猴子這次丟了個麻煩給自己,讓自己白天煩擾也就罷了,夜晚做夢竟然也是這樣的事情。他好奇地向那人看去,腳步也是不由自主地向那棋盤移過去。白衣男子下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沉吟半響,但陸小鳳看得出來,他的心其實并不在這棋盤上,走幾步便要抬起頭來四下看看。男子面貌俊美,卻隱約透著一絲憂色,抬頭時,臉上的表情既期待又緊張,不知道是在待著什么人。不過男子似乎從始至終都沒看到陸小鳳的存在,這讓陸小鳳多少有點訝異,又想著反正是在做夢,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沒有,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幾番落子撿子之后,陸小鳳漸漸看出了端倪——似乎就是自己要解的那張棋譜。呵,看起來再解不出那棋譜我就要瘋了。陸小鳳勾了勾唇角,自嘲道。想著反正那人也看不見自己,陸小鳳索性在一旁坐下來,手指劃上棋盤橫平豎直的線條,抬頭又看見那男子眉峰微蹙,心思也不知道是飄到了哪里去。——前朝的棋士等待自己的情人啊。腦海里忽然跳出這么一句,陸小鳳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是怎樣的佳人,才得到面前這人這般期待。看那男子久久不落子,陸小鳳也沒了耐性,又細細看起這夢中的景致,漫山綠意郁郁蔥蔥,蒼翠幾欲濕人衣,間或幾只白鷺掠過澄凈的湖面,只讓人心情愈發(fā)放松。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果然如預(yù)料中的通體舒暢,陸小鳳忍不住想——若是花滿樓在就好了。哈,自己想的是些什么,這分明是自己的夢境……花滿樓,又如何能真的在?只是,多少有些遺憾罷了……作者有話要說:☆、明燈照空局(八)陸小鳳思緒不定,忽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是那男子又落了一枚子。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陸小鳳驚覺這周圍的景物已經(jīng)換了銀裝素裹,亭外的細雨也換成了點點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來。亭外的老樹上積雪已經(jīng)有些厚度了,鳥兒也早早就歸了巢,少了汩汩流動的泉水聲與嘰嘰喳喳的鳥鳴,整個山谷愈發(fā)的幽深寂寞起來。陸小鳳又往那棋盤上看了一眼。仍是初時那盤棋。那男子身上添了一件白狐裘,倒襯得膚色益發(fā)的白皙起來,又似乎是添了些病態(tài)的蒼白憔悴。他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忽然愴然一笑,喃喃道:“順之,你若還不歸來,誰來替我解這局棋?!?/br>聲音輕得幾乎出口便被耳畔風聲帶走,他這么說了,像是倦了,便伏在小桌上,手指揮過時,帶落桌邊幾顆棋子,他也不管,自顧自睡了。琉璃的子擲地有聲,在地上彈起來,跳了幾跳方才乖乖定在地上,有一顆黑子還順著跳出了亭子,落在雪地里,黑得甚是耀目。***************************************************************************雪地里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陸小鳳凝神細聽,便知是有人過來,抬眼望了,雪地里有一個黑點正朝著這里走過來。陸小鳳暗笑,心道這樣的天氣,肯來的必然是這男子的情人,倒不枉費他這樣的等,人終于是來了。那人走到近前時,陸小鳳才有些詫異。來人身著一襲玄色衣衫,腰間佩著長劍,步伐堅定地踏雪而來。竟然是個男人,還是個習武之人。陸小鳳一時不解,自己這又是夢的哪一出?來人走得近了,便放輕了腳步,陸小鳳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叫一聲好,此人輕功上乘,此時刻意放輕了腳步,踏在雪上居然是一點聲音也無。來人一步步進了亭子,見亭內(nèi)小憩的人未醒,他也不介意,倒有幾分慶幸似的,在人對面坐下,也看起了棋盤。不過片刻,玄衣男子微微一笑,從地上拾起那幾枚棋子,小心翼翼地擺上了棋盤。而后抬眼望著對面的人,眼神中滿是溫柔。那睡著的人也不知是夢見了什么,忽然驚叫一聲,自袖間抬起頭來。眼角居然有了淚痕。“景元!”玄衣男子叫了一聲,過去將人攬在了懷中,吻著他的發(fā)絲,“我回來了?!?/br>陸小鳳眉毛一挑,趕緊將目光轉(zhuǎn)向亭外飄雪。——只希望這兩個趕緊尋個暖和的去處自去相訴衷情,不然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夢中非禮勿聽。作者有話要說:☆、明燈照空局(九)名喚“景元”的男子像是不敢置信,掙脫了來人的懷抱,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順之?你當真是順之?還是我又在做夢?”順之聽得心中一緊,握了他的手便往自己胸口靠:“是我,你不是做夢,真的是我?!?/br>語畢,又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些什么來撫慰眼前人,只能望著戀人憔悴的容顏道:“景元,我辭了官。從今日起,我不再是大宋的將軍,只是你的順之?!?/br>景元感知著手中傳來的陣陣心跳才安下心來,又被他嚇一跳:“你……怎么……”“功高震主,我還想多活些日子,”順之的語調(diào)有著刻意的輕松與不在意,頓了一頓,才嚴肅地開口道:“我早就向自己立過誓——此次征戰(zhàn)結(jié)束,我便要帶你離開這皇城,我們回你的家鄉(xiāng)去,布衣躬耕,終此一生。”“你……”景元愣愣地看著眼前人,又有些抱怨:“為何走之前不肯說?還偏要說什么有了合適的便去成家!”“戰(zhàn)場上,生死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