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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山洞落腳。易擎到外頭隨便撿了些木柴回來,生起了一團篝火,這會兒的上云界與往常已有許多不同,硝煙四起,路上兩人還遇見了不少魔兵,但都被易擎與蘇懷靜殺了。一路上沒什么悲聲,只有神色麻木的人流四處奔逃著,像是形成了一道暗河,緩緩的涌動著,偶然嬰兒小童發(fā)出幾聲哭泣,也很快淹沒在了死寂里。眾人扶老攜幼,皆是衣衫襤褸,神色麻木,四處都是焦土與廢墟,易擎與蘇懷靜二人衣衫整潔,神態(tài)自若的在路上行走,倒像是兩個異類。路上沒什么獵物,易擎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抓了只野山雞回來,拔毛剖腹,簡單清理了一下之后就穿在樹枝上烤了起來。篝火生的很大,照得整個山洞都亮堂堂的,格外暖和,蘇懷靜靠在山壁上,只覺得心里沉甸甸的,目光往洞口外看去,只覺得黑云壓壓,連半顆星子也瞧不見。雞rou翻轉(zhuǎn),雖然有些地方叫易擎烤焦了,但雞油被烤的溢出,落在木炭上滋滋作響,冒出一陣陣香氣來,除了烤焦,還有煙慢慢熏上來,也叫有些地方發(fā)黑。蘇懷靜走了一整日,聞著香氣卻并無半分食欲,易擎烤完了rou,撕下個腿來讓他吃,他也接過來咬了幾口,rou有些發(fā)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果,嚼起來仿佛滿口粉末渣子。易擎將他的異樣全都看在眼中,慢慢吃了兩口山雞rou,目光幽深,心中已有了幾分定數(shù)。兩人胃口都不太好,一整只山雞也沒吃完,被放在了樹枝上,斜斜的插在土堆里頭,蘇懷靜將骨頭丟進了火堆里,然后用手巾擦了擦手。山洞里之前約莫棲息過什么大型的動物,又或者是進食的場地,腥味與惡臭加上雞rou的香氣,混在一起顯得格外難聞,他只覺得頭暈,這整日下來,又覺得疲憊,不由蜷了蜷,與易擎挨近了些,靠在了對方的肩頭上。易擎輕輕歪著頭,心里頭忽然平靜了下來,他與蘇懷靜依偎著,看起來兩情相悅,甜蜜無比,可是想得事情卻薄情寡義的很。這一切,大概到此就結(jié)束了吧。從很早以前,易擎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愛斗爭的,有些人是沒有辦法,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自然也有人享受爭斗,可像是這樣殘忍蠻橫的屠戮殘殺,不要說喜歡的人,就連不在意的人也是很少的。他曾經(jīng)不太喜歡,只是有些事情習(xí)慣了,就不覺得有什么了。人生天地之間,如同水中一抹浮萍,誰知道來日會是什么模樣,他是久經(jīng)磨難,心里頭老了;大概也正是因為老了,才會心軟,才會想要放手,由著蘇懷靜離開。假使還是當(dāng)年那個他,即便再怎么與蘇懷靜置氣,也絕不會有這樣頹喪的念頭。蘇懷靜覺得易擎是個很矛盾的個體,有時候看著他,像是看著一面鏡子般的湖水,但有時候看著他,卻又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在很久之前,蘇懷靜躺在他的沙發(fā)上,看著新聞里的災(zāi)難,覺得死是一種很遙遠的事,他參加老人的葬禮時,人們的神情帶著淡淡的哀意與嘆息,但那都是很輕的,只有那具棺材是很重的,可進了火,捧出來的又是很輕的一壇骨灰了。仿佛死是那么一件輕率又平常的事。可今早他見到那個姑娘臉上的神情時,卻又覺得這大概是很沉重的一樣?xùn)|西,人這一生得到的東西是很少的,真正想要的就更不會太多了,想要守護的心情越急切,也許失去的可能就會越大,或者是失去后的痛苦就會越劇烈。當(dāng)初易擎與其他大能一起抗敵,卻遭到背叛,被強行封印成四侯之門,甚至連唯一的親人都失去了;千百年后,他故意破開四侯之門,引得人魔混戰(zhàn)再起。一飲一啄,因果天定,戰(zhàn)是因他,和也是因他。修仙這種事,像是怎么也逃不開因果,你會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事在你本以為結(jié)束的那一刻繼續(xù)蔓延了下去,直到臨到了頭才會意識到從未結(jié)束。三界為當(dāng)年的行為付出了代價,易斐玉也同樣;那易擎又該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什么樣的代價。蘇懷靜知道自己是個極庸俗的人,他沒有那么多心思,也不像易擎那樣藏著滔天的恨,只是忽然覺得,倘若那一日他沒有逞能,并不為易擎擔(dān)罪,也許一切就大不一樣了。就算……就算往后易擎對他不曾心動,那么兩人在世上過完最后的那幾日,他送易擎安安心心的走,又回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蘇懷靜,那該多好。只是這……再不可能了。待到深夜的時候,蘇懷靜慢慢從易擎肩頭挪開了頭,易擎似是已經(jīng)睡熟了,其實無論他睡沒睡著,意義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別的好說的,兩個人縱使面對著面,又能說些什么呢。他自然不是為此事怪易擎,只是想著往后不知道對方還要做些什么,就覺得心驚膽戰(zhàn),這世上的事,有些承受得起,有些承受不起,他心里頭到底是很怕的。“我不該喜歡你,易擎。”蘇懷靜微微皺著眉頭,伸出雙手將易擎的臉頰托起,瞧著他的睡顏,呆看了好陣子,最終只是別過臉去輕輕的嘆氣。蘇懷靜只想著自己倘若走了,易擎一個人又是孤孤單單的了,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覺得他這人一生一世都是孤苦伶仃,不知道多么可憐。只是……只是……只是正因他這般的可憐,才叫他奪去別人的性命時,也這般的不留情。“假使我要是再早些遇上你,又或是我那時并沒有死,就好了?!碧K懷靜想了想,輕輕道,“那你就不會想那些事情,也不會這樣做了?!逼鋵嵥仓?,遲早這件事是要發(fā)生的,只不過是易擎摻了一腳,可偏偏他就是要摻這么一腳。四侯之門自己破了,與易擎動手故意弄破的,縱然時間差別不大,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就好像一個人終究要死,跟走在路上被人殺了是不同的一樣。蘇懷靜輕輕道:“易擎,我不怪你做任何事,只是我很惜命,倘若有一日我也死了,你會不會像那個姑娘一樣?”他的手腕忽然叫人握住了,易擎并未睜開眼,只是淡淡道:“不會,我永遠不會那樣?!?/br>“是么?那很好,我可以放心了?!碧K懷靜抽回了手來,易擎握的那么緊,像是一生一世都不愿意松開,所以他也用了些力氣,腕上就出現(xiàn)一道道的紅痕,被捏緊了的淤青,易擎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哀求般的看著他。“你也要走?!币浊娴淖齑筋澚祟潱舸舻?,“你也不要我了?!?/br>蘇懷靜沒由來的酸澀,他將兩只手都背在了身后,緊緊勒著手心,怕自己動搖似的咬緊了牙關(guān),極為平靜的說道:“咱們倆縱然待在一起,又能怎樣呢?不能怎樣的,我要你和我一道回去,你肯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