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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憤怒,也不太見多么的歡欣,就好像無論什么,都已經(jīng)在他的生命里燃燒殆盡了,他輕聲道:“蘇懷靜,你真是個讓人憎恨的男人?!?/br>躺椅很軟,易擎窩在鋪著毛皮的躺椅里,感覺自己像是被誰抱住了,有種虛假的溫暖。他死去的時候,注定得不到這樣的溫暖。然而已經(jīng)足夠了。易擎終于明白,為什么蘇懷靜會喜歡這張?zhí)梢瘟?,他也挺喜歡的。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那些仇恨回想起來竟有些恍如隔世,好像他的的確確的變成了命不久矣的凡人易擎,有一個沒心沒肺又無情無義的同居人,正打算坦然接受自己凄慘又平淡的孤獨結(jié)局。迷迷糊糊間,易擎仿佛聽見了父親的聲音,連同靈魂不堪重負的疼痛好似都減弱了許多,他沉入美夢,想到這一切即將解脫,好似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易宣再度睜開了眼睛,完好無缺的胸腹處有傷在隱隱作痛。他疑惑的抬起頭,月中天,星光正盛,七殺正與廉貞重疊在一起,殺氣沖天。星象更迭,自古多變,初冬的夜晚,二人等來的不是七殺星,而是飄落的初雪與兩位修士。“哇!阿丹,你真正是可以去天橋底下開卦攤,招牌我?guī)湍銓懀野阋粋€下午被人打到死!我若是晚上不是去幫你收尸,而是去幫你收錢,我就跟你姓!”太淵一刻也靜不下來,在山路上蹦蹦跳跳的探路:“全勞你的烏鴉嘴!現(xiàn)在可好,斐玉他重傷昏迷不可能出來找我們,還加大雪封山,天昏地暗,你我一塊闖到人家不知道哪一位前輩的遺陣里來,還走不出去,你看是要怎樣辦?。 ?/br>“你這么確定是遺陣嗎?”九丹子緩步慢行,淡淡道,“我看未必?!?/br>“哎,你不要騙我,這陣少說七八百年沒動了,又不是龜鱉,是什么人這么呆得住,現(xiàn)在的海龜有這么熱愛山水嗎?”太淵翻了個白眼,拍拍胸膛道,“我以人格擔保,肯定是遺陣?!?/br>九丹子瞥了他一眼,平靜道:“哦,不當人之后,你是想要打算做龜鱉嗎?”“破嘴丹!不要烏鴉嘴,我沒有這種愛好,也沒有這種愿望?!碧珳Y趕緊去捂他的嘴,九丹子輕輕將他的手從面上擇下,往前一指,太淵嚇了一大跳,尷尬道,“哇,真是有熱愛山水的海龜成精,這樣呆得??!”九丹子所指之處,有圍著籬笆的木屋,紙窗映照出暖黃的燈火,仿佛海市蜃樓般。“背后非議他人,非是君子所為。”風(fēng)雪猛然乍起,謙和溫良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太淵忽然覺得手腕一緊,下意識抓住九丹子,就被人拖出了整場風(fēng)雪。兩人站定下來,卻見風(fēng)雪頓時小了許多,那間遠遠的木屋頃刻出現(xiàn)在了眼前,太淵驚魂未定的站穩(wěn)了,抬頭一瞧,抓著他的竟是拿著小花鋤的易宣,當即嚇得怪叫了起來:“哇哇哇!阿丹!烏鴉丹!你說!你說!是不是你在心里咒我!”九丹子也略有些吃驚,神態(tài)平靜道:“沒有啊,我只是在心里怨你倒霉拖累我?!?/br>“??!都是你啦,都是因為你這個烏鴉嘴!我才會這么倒霉,我是來逃難的誒,跟著你反倒是像被難在追,哎唷,這下可怎么辦,不要講斐玉的命了,我們倆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九丹子雖然也有所驚訝,但并不恐慌,淡淡道:“就算有事,這邊也是陪你一起,你還有什么好不滿的?!?/br>“哈哈,太淵前輩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趣跟……”易宣沉吟片刻,斟酌了下言辭,“跟愛說笑,不知這位是?啊,先不多說,來,請,我的住所就在前面,請進來喝杯熱茶?!?/br>“是不是要請我們倆去飲砒霜?!碧珳Y磨蹭的挪著步,哭喪著臉。九丹子細細思索了陣,淡淡道:“你若是再走慢一些,也許是要灌下去?!彼故遣粦?,瞧了瞧易宣的神情,又想起那一日那殺神的神態(tài),心中多少有含糊的猜想,只是未得到確定,也不便與太淵說個清楚,就攜著友人的手慢慢往屋內(nèi)走了去。易宣新采了些藥草,扛著短鋤歡歡喜喜的開了門,兩人跟在后頭,只見木屋竟如尋常人家的屋舍一般,桌椅俱全,墻上還掛著辣椒大蒜,小桌上放著一個臉盆,盆里有條魚在游來游去,以觀賞而言,實在長得有點丑;整個小屋看起來簡陋又溫馨。“現(xiàn)在里面就是走出來他師兄我也一點不奇怪?!?/br>太淵跟九丹子貼得很近,悄悄說道。哪知他話音剛落,捧著魚湯的蘇懷靜就從內(nèi)堂里走了出來,那人還如當年一般目光清冷,神態(tài)平靜,就是手里端得一盆魚頭湯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太淵看了看游魚,又看了看那盆死不瞑目的魚頭湯,不由覺得脖子一寒,又往九丹子身后藏了藏。“現(xiàn)在是誰烏鴉嘴。”九丹子慢條斯理的補刀道。怎樣啦!現(xiàn)在是怎樣!這種生死關(guān)頭是內(nèi)訌的時候嗎!“阿丹,你不要臨時突然想這種事情好嗎?”太淵實在有點虛,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現(xiàn)在情況很緊急,不是在開玩笑,你可不可以考慮下這樣危險的氣氛!”“但是你說我烏鴉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因為危險的氣氛而阻攔過你?!?/br>太淵快要翻出那盆魚頭一樣的白眼了:“那是因為我在講實話?!?/br>九丹子氣定神閑:“我也是。”“坐。”蘇懷靜在這隱居了大半年,每天對著的不是動物就是易宣跟易擎,難得聽到相聲,倒也覺得很有趣,放下菜后慢悠悠的聽他們兩個人抬杠,把椅子放好了,淡淡道,“不知道這位是?”“哦,他叫烏鴉丹。”太淵扯著九丹子一個箭步就坐了下來,一臉的“乖巧.jpg”,老老實實道,“是我的朋友,自從上次一別,真是好久不見,不知道蘇道友你還好嗎?你師弟也還好嗎?”九丹子不動聲色的踩了太淵一腳,淡淡道:“貧道九丹子?!?/br>其實蘇懷靜也并沒有真正很想知道,只是出于習(xí)慣跟客套,他不太感興趣的點了點頭,淡淡道:“都好。遠來是客,外頭又下了雪,二位留下來吃頓便飯吧,只是粗茶淡飯,怕慢待了?!?/br>真是許久不說的客套話。太淵與九丹子對視了一眼,他見九丹子點了點頭,只好苦著臉,不甘不愿的勉強笑道:“那就麻煩二位了。”瞧著太淵苦瓜似的神態(tài),蘇懷靜不由得暗笑,但是他還有幾個菜沒好,就又回到廚房里去了。太淵見人一走,臉頓時就拉了下來,看不出是想哭想笑,委屈的拽著九丹子的袖子道:“我們倆是不是看到鬼,我真怕?!?/br>“怕什么。”九丹子毫不客氣的拍掉了他的手,“你一個修士,怕鬼不丟臉嗎?”怕鬼丟臉,不怕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