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小寶。

小寶剛要喊，沈清轉(zhuǎn)過身蹲下，小聲和他噓了一下。

“乖，你爹爹在樹上睡覺呢?！?/br>
小寶抬頭仰望，心里想爹爹怎么又跑樹上去了。

“我抱你出去?！鄙蚯灞е毻庾撸麤]看到的是，海棠樹上，玄深垂下的袖子往上一縮，坐了起來。

沈清抱著小寶走出去后，才把他放下來。

“叔叔好幾天不來看我。”小寶撒嬌，“小寶好想你哦?！彼上矚g沈清了。

“我也想小寶了?！毙毚蟾攀桥苓^來的，額間有細碎的汗，沈清拿手帕輕輕地給他擦去。他額間的胎記和玄深的一模一樣，沈清有些恍惚。

小寶奶聲奶氣地控訴沈清的行為：“叔叔騙人！叔叔根本不想小寶，不然怎么不來看小寶?！?/br>
“不是的，叔叔很想小寶，只是……”沈清頓一下，“大人的事情，你還小不懂?！?/br>
過完年長了一歲的小寶很是不服：“小寶虛歲有六了，不是小孩子。叔叔是不想看到我爹爹吧，我知道你在躲著爹爹?！?/br>
沈清啞然。

“沒，沒有，怎么會呢……”

“可是爹爹這幾天悶悶不樂的，連吃飯都不香甜了。”小寶一副小大人模樣，“我聽大jiejie們說，這個叫相思病。爹爹一定是得了這個病。”

沈清怔愣，唾棄起自己。他抱住小寶，道：“小寶要努力，讓爹爹開心起來哦?！?/br>
“只有小寶努力嗎？”

“叔叔不行?！鄙蚯蹇粗?，第一次用異常嚴肅認真的語氣對小寶說：“叔叔告訴你，這個世上每個人身上都有責(zé)任，不能因為一己私欲任意妄為，他總要做出一些選擇?！?/br>
小寶被沈清嚴肅的語氣嚇到了，而且他根本聽不懂沈清說的詞語：“什么是一雞死魚？”聽起來就不好吃，他才不要呢。

沈清笑了一下，解釋：“不是一雞死魚，是一己私欲。就是個一個人想要得到的想要擁有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指這個世上所有，或許是小寶愛吃的一只雞，或許女孩子想要的一件漂亮衣服，也可能是……”

沈清遲疑了很久，才用了這個字：“是愛。”

“為什么愛不能擁有？”愛不是很簡單的嗎，他喜歡爹爹，爹爹喜歡他，就是愛呀。

“因為很多事是無法兩全的，情和義，喜歡和責(zé)任?！彼佬氥裸露?，哪里聽得懂這些，沈清只是想找個人說說罷了。

小寶雖然聽不懂他說的什么情和義的，但他無師自通地理解了沈清的話：“叔叔是說你不能喜歡爹爹嗎，就算爹爹再喜歡你，你也不能喜歡他嗎？”

“小寶怎么知道，知道你爹爹喜歡我？”沈清和他額頭碰額頭，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我就是知道。”小寶悶悶地不說話，他抱住沈清，“叔叔也喜歡爹爹好不好，小寶可喜歡叔叔了，小寶想要爹爹和叔叔在一起?！?/br>
沈清把撒嬌的小寶扶正，盯著他的眼睛道：“不可以哦。叔叔問小寶，如果小寶的mama在，那么叔叔和小寶爹爹在一起，小寶的mama一定會難過生氣，對不對？”

小寶扭過頭，哼一聲：“可是小寶根本沒有mama。”爹爹和他說了，小寶和其他人不一樣，是沒有mama的。

“可是沈清叔叔已經(jīng)和別人拜堂洞房過了，如果再和其他在一起，那就是負心漢了。負心漢是要遭人打的?！倍?，到時候那個主要被罵的會是玄深。

人言可敬，人言可畏。

小寶滴溜溜的眼睛轉(zhuǎn)回來，看著沈清：“真的不可以嗎？”小寶也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大家都叫沈清夫人，夫人那是別人家的夫人。

小寶眨眨眼睛，覺得很難過。

沈清站起身，拉住小寶的手，往外走：“不行的?！比羰顷懗粱貋?，明言要與他沈清斷絕，沈清或可有他法，但那時，他再回頭尋玄深，又何嘗不是渣滓行為。既然不可為，不如就斷在情義未濃時。

雖然，他也不知道，此時究竟是情深情淺。

沈清牽著小寶的手，漸行漸遠，在那院內(nèi)，玄深靠在墻上，握緊了拳頭。為什么他不能代替陸沉呢？

第36章

連日的雨下個不停,雨季一到整個府里倒是都是濕漉漉的，水汽重,憋悶的很。玄深清閑了下來，又躲到了廚房里，跟著丁大廚。丁大廚讓他幫著忙，烘干柴火，這天天都是雨水的季節(jié),柴火都濕濕的,很難點著。

玄深有好些日子沒見過沈清了，大概知道他也很忙。趕在端午節(jié)前，工程還是完成了,開閘放水的時候,據(jù)說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去圍觀，玄深抱著小寶也好奇地瞄了幾眼。

只是沒多會兒就興趣不大,懨懨地回去了。

今天正是端陽，家家戶戶門上掛了菖蒲、艾葉，包了粽子。玄深吃了一個便沒多大胃口,坐凳子上，一邊烘著柴火，一邊看著檐下的雨滴，眼皮直跳。

丁大廚覺得好笑，這大小伙的，什么時候也傷春悲秋起來。他嘴上叼著煙袋，坐到玄深身邊,敲了敲煙筒，道：“小伙子，想什么呢？”

玄深回過頭，撿了烘干的柴火放到了筐子里，又疊了一排上去，才道：“沒什么?！?/br>
丁大廚笑道：“你這還沒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了，小伙子你這是喜歡上誰了吧。”思春的小伙嘛，正常，想當年他也是對著隔壁家的阿花茶飯不思，雖然玄深有小孩了，不過年輕還輕呢。

“大叔，你別說了?！毙罹狡取?/br>
“聽大叔一言，喜歡就去追，追不到就放手，天涯何處無芳草，小伙長得俊俏，定有許多姑娘想嫁著呢。哎，今兒不是端陽嘛，那滿大街都是撐著小傘兒穿著花衣裳的漂亮姑娘游玩，你不如出去逛逛，總和我這快到知天命的小老頭窩在這破地方做甚？”大叔吸一口旱煙，道。

他是過了不惑之年的人，早不想這些事，像現(xiàn)在這樣，抽個旱煙，來點兒老白干，配上花生米，就是逍遙自在了。

玄深眼神一暗，今天端陽，沈清一早就出去了，哦，身后還跟著屁大點兒的銀鼠。銀鼠一早，還問來問他要不要出去看賽龍舟，玄深沒理他，有什么好看的，又沒多大意思，人擠人的，指不定掉江里去?？赡苁锹溥^水的原因，玄深和小寶都比以前怕水多了。

丁大廚又慫恿起來：“出去換換心情也好，今年的賽龍舟聽說比去年的好看多了，前三名有啥獎勵來著……”丁大廚摸了摸禿頂，懊惱，道，“嘿呀，老了老了，記憶不大好了。哦，我聽說啊，賽龍舟開場儀式是夫人去主持的?！?/br>
玄深猛地一抬頭，忽然眼睛就明亮起來。他站起來，和丁大廚道了別，一溜煙就沒人影了。小寶剛吃完一個豆沙粽子，正摸著滾圓的肚皮，滿足地坐在小板凳上，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