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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孤單。她可以不要妾侍的身份,為仆為奴也都心甘情愿,只求郡王給予她一個機(jī)會,一個容身之所。離了他,她亦無處可去。因為寒疾,她的先夫厭惡她,寵妾滅妻,她才落得如此地步。 她知道隋白是有惻隱之心的人,抓住了寒疾之后,便一個勁不放,一直哭訴她因為寒疾當(dāng)年在夫家受的種種委屈。 可是一直到嗓子都哭啞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隋白才終于俯身,冷靜地盯著柳清漪,道:“柳氏,我是負(fù)你良多,但當(dāng)初你嫁給你的丈夫非我所愿,我也一直設(shè)法在補(bǔ)償你,可是你在雙成面前搬弄是非,致使她和我分開,已讓我生不如死,如今你的病更是已經(jīng)痊愈,我肯與你兩清,已是對你的仁慈了。你說你無處可去,我可讓你安置你的去處,你說你下半生無可仰仗,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金銀,但你此生莫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柳氏徹徹底底地傻住了,一直待她敬重的郡王,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從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怒意和憎惡,她像個食嗟來之食的乞討之徒,可笑可憐至極! 也是從柳氏走了以后,隋白突然發(fā)覺,其實當(dāng)年,但凡他稍微成熟一點(diǎn),也不至于此。 可惜這世上卻無回頭路可走,也無后悔藥可吃。 “王兄,你還要去螺山嗎?” 隋輕絮小心翼翼地問。 隋白搖頭,“不去了?!?/br> 他有何資格、何面目再去打擾她如今的生活? 何況他亦能看出,那個叫做見青的青年,對他實是一往情深。有這樣的一個人終生陪伴在她的身邊,沒了一些無關(guān)之人的打攪,過著世外仙人一般的日子…… 隋白閉上了眼。 那也是很好。 隋輕絮難以言說心上的陣陣酸楚,當(dāng)初他們和離的時候,她都還很小,只記得嫂子對她很好,別的事很多已想不起來了,也是后來聽福春他們幾個老人說的話,才知道哥嫂的事。哥哥為情自困,嫂子紅顏薄命,隋輕絮對情愛也不再向往過了,后來也不是沒聽說江寧魏家的老太君,有意為她促成一樁良緣,可惜她對那個素昧平生的魏家大公子,是真的毫無興致。 福春突然到了屋外,他朝里張望了幾眼,見郡主陪伴在郡王身邊,兩個都是面色凄惻,便停住了,直至隋輕絮發(fā)現(xiàn)了他,問道:“有什么事?” 福春道:“回稟郡主,是……魏公子一家到了,說備了謝禮,感激去年郡王的收容之恩?!?/br> 這一茬兒隋輕絮有所不知,微微一愣,杏眸圓睜地瞥目看向隋白。 隋白掌中勾著的酒壺落在了地上,酒液傾灑而出,他睜開眸,從藤椅之上坐了起來,對福春道:“請人進(jìn)來吧,本王稍后便到?!?/br> “奴婢這就去?!?/br> 隋白坐起,揉了揉眼睛,見隋輕絮仍然在旁,小臉上掛著擔(dān)憂,忍不住微笑,伸掌去掐她的圓乎乎的臉蛋,薄唇微勾:“放心,哥哥很好,輕絮都還沒個好婆家,哥哥怎敢有事?” 隋輕絮的rou臉在他的大掌之下被擠壓得變形,輕輕地呼痛,隋白立刻松了開她,下榻,風(fēng)度翩翩地朝外走去。 她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隋白離去的背影,有些糊涂地想著,哥哥方才那樣消沉,可是每一次,當(dāng)他走出這間屋的時候,他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好,不教旁人看出什么而擔(dān)心。 若她的嫂嫂真的還在人世,看到這樣的哥哥,真的不會心疼嗎?他們曾經(jīng),那樣恩愛的。 嫂嫂嫁給了別人?福春說的她還不信,可是這時候不信也信了,哥哥成了這樣,比往昔還要清減得厲害,若不是為了這件事,還能是什么? 她咬咬嘴唇,站起了身來。 聽福春的口氣,那個魏公子,似乎便是江寧魏家的那個大公子。她是不知他何時成了親,已有了妻室,不過她對魏赦無感,也就十分坦然地收拾了自己,將面上的淚光擦拭去了,跟隨著隋白迎到前堂來。 “魏公子別來無恙?!?/br> 見了魏赦光采更甚往昔、容光煥發(fā)的面貌,隋白微微笑著,說道。 魏赦也見了隋白兩鬢染霜,想到竺蘭的話,卻是一頓,“郡王別來似有恙?!?/br> 隨后,便又看到隋白身后款款而來落落大方的明眸少女,微微蹙眉。 要是他想的不錯,這位就是差點(diǎn)和他有了婚約的傳聞之中頗有賢名的永??ぶ?。 很顯然他身旁的竺蘭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好像,他的鼻中隱隱飄來了一絲醋味。 作者有話要說: 對隋白這個人,作者君是哀其不幸,怒其不察。he還是be,也是糾結(jié)了很久。 ☆、第 91 章 魏赦說“略備薄禮”, 但事實最后拿出來的禮物, 已集齊天南海北的奇珍異寶了, 隋白不是婆媽的人,何況作為郡王,見識也不俗, 別人看起來鳳毛麟角的珍稀寶貝, 在隋白這里, 猶如外物, 司空見慣, 也不以為稀奇了,收了下來。 來者是客,當(dāng)下隋白命人布置了酒宴, 邀魏赦與竺蘭入席同飲。 魏赦于是欣然接納。 來者還有一個小客人, 阿宣,隋白知道他喜歡甜點(diǎn),廚房里烹制了栗子糕和棗泥糕, 阿宣爬上了凳子,挨著娘親一口一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 盯著隋白身邊的漂亮姊姊瞧。 他發(fā)現(xiàn)娘親一直在看這個漂亮姊姊。 竺蘭確實是覺著,永??ぶ鞑回?fù)傳言的美貌,難怪連魏家老太君這般的人物,也巴心巴肝地托媒人討好玄陵,欲與永福郡主結(jié)親。如果論身世品貌, 她和魏赦才是很配的。 她的注意也被隋輕絮察覺到,她原只是聽著哥哥說話,不期然感受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也忍不住回視而去。 竺蘭立刻不好意思地挪開了視線,垂眸去剝螃蟹。 隋輕絮知道這是魏赦的妻子。老實說,今日一見魏赦,他那副俊美疏闊之態(tài),著實令她亦有幾分驚艷。不過,她這次去看外公,已許了人了,她的眼中自然不會再容得下其他,再看魏赦和他的夫人,她便已十分坦然,竺氏秀麗如蘭,柔美脫俗,不遜于她,魏赦與她恩愛也是正常。想必是因為從前魏家老太君的那番心意,她心底有少許芥蒂而已。 筵席未散,阿宣突然說要解手,竺蘭于是抱了他出門去。 見桌上兩人相談甚洽,隋輕絮也實在聽不進(jìn)男人的這些話,也告了辭,“王兄,我也去了?!?/br> “也好?!?/br> 隋輕絮落落大方地對兄長福了福,又對魏赦也福了福,轉(zhuǎn)身循著竺蘭來時之路走了回去。 阿宣還小,就蹲進(jìn)草叢里解完了手,回頭提上褲子,轉(zhuǎn)身欲喚娘親,卻撞見竺蘭正一個人坐在拐角的回廊底下靜靜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