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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門檻的那一只腳,卻倏地停了下來,猶如木頭樁子一般愣了半晌。 哥哥的屋內(nèi)竟有一個(gè)女人,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地上,身形纖細(xì)單薄,烏發(fā)如墨,垂著的面頰只泄露出一側(cè)連著頸部皮膚的右面,依稀可辨膚色潔膩如玉。宜然的血液仿佛都僵住了,她冷眼凝著面前的女子,咬唇,厲聲道:“抬起頭來!” 她要看看這是哪家的大白日藏在男子寢屋里不知羞恥的女人。 竺蘭緊張不已,要說孟氏,這是如今魏府后院當(dāng)家做主的,連老太太一時(shí)都撼動(dòng)不得的,宜然是她最受寵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兒,更是嬌蠻任性慣了的,絕不可得罪。竺蘭于是依言,小心地抬起了頭。 這一看之下,宜然更大是懊火! 她平日里與瀟然、颯然她們幾個(gè)爭(zhēng)春罷了,不過是拼著鈿子、篦子、鐲子、云錦蜀錦那些,似乎誰(shuí)戴得多,穿得名貴,誰(shuí)便是占盡風(fēng)流的那個(gè)。但竺蘭這張臉甫一入眼,宜然便突然醒悟往日自己的那些行為看起來是多么可笑! 這張?zhí)烊患儍舻哪槪贿^稍加粉面裝點(diǎn),描兩彎眉,便如梨花出胎,皓質(zhì)潔白,比她涂了十層胭脂還好看。 宜然突然咬住了嘴唇,側(cè)目瞥向門框外讓她堵著進(jìn)不去屋內(nèi)的魏赦,含著恨,“哥哥,你一回來,又開始了!” 魏赦微微蹙眉,“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你還說我胡說!”宜然又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竺蘭,看向她盤得水滑的婦人發(fā)髻,大聲道,“你看清了么,她可是有夫之婦!她是有男人的,哥哥你不要犯糊涂了!” 從前哥哥愛狎妓子也好,弄娼女也罷,宜然都不在乎,可是,可是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gè)可以長(zhǎng)久留在家里的理由,他怎么能還和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過分呢? 他難道不知道,只要爹爹還在,他就必須要收斂,不能再放肆了么! “宜然,回來!”身后孟氏臉色陰沉,厲口叱道。孟氏如今一心只想與魏赦修好,至少表面上修得和氣,也免得魏赦記恨從前的事,其他的,再讓老爺出手便夠了。宜然攪和什么!自打魏赦回來,她便發(fā)覺自己的女兒似乎不對(duì)勁。 宜然沒有聽話,反而又沖竺蘭嚷嚷道:“定是你這賤婢,勾引我哥哥!” 她拔腿沖了進(jìn)去,幾步便奔到了竺蘭的面前,揚(yáng)起了手掌。 竺蘭感到身前猶若一朵陰翳濃云罩了下來,三小姐那掌風(fēng)就要拂到面頰上來。 不能躲。竺蘭袖中的拳攥了起來,如是于心中說道,于是強(qiáng)忍不動(dòng),等那耳光落在臉上,甚至已預(yù)感到了那股火辣辣的腫痛。 但宜然的玉手沒能拂到她的臉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之中。 宜然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手,被魏赦鉗制得再也動(dòng)不得,立刻就紅了眼睛,“哥哥,難怪我今日來,竟不見你屋里的眉雙伺候著,原來你不過是……你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 魏赦的眉宇繃得更緊,嘴唇也略微扭曲,“再胡說,我把你抓到祖母面前去?!?/br> 他甩開手,把宜然幾乎如風(fēng)箏般擲了出去。 孟氏后腳趕到,邁入屋內(nèi),女兒已鬧得難看至極,一身狼狽,見魏赦亦是怒火未消,滿面戒備,心想今日的一番籌備又成了泡影,不禁暗恨女兒的多事,他魏赦愛玩幾個(gè)婢女玩幾個(gè),有夫之婦也可,弄得太難看老爺再把他逐一次,宜然跟著攪和什么!孟氏心中惱恨至極,卻和顏悅色說道:“赦兒不要生氣,宜然她一向是這個(gè)沖動(dòng)性子,你們只有一塊兒長(zhǎng)大的,應(yīng)是知道她的?!?/br> 說罷,又看向竺蘭,孟氏的目光停了一停,只覺得分外眼熟。 魏家的廚娘是她一手選拔而出的,她記得,這個(gè)竺氏最是特別。 孟氏又微笑朝竺蘭走了過去,伸出手去,欲扯她起身。 她衣袖之間似藏著濃郁的檀香,人未至,臭先至。 竺蘭不敢勞夫人動(dòng)手,立即拜了謝,自己起了身,弓腰退到一旁的羅漢床,低低說道:“奴婢才來不知規(guī)矩,適才只是服侍大公子用膳,別無其他。奴婢自有夫,除夫君以外,別的什么人縱然再好,奴婢也是不想的,因此絕無三小姐領(lǐng)會(huì)的那般心思,夫人明鑒?!?/br> 這話說得昭然氣足,可見絕不是作假。孟氏瞧見幾上所置的碗碟,似用了一半,又看了一眼身旁緊咬著嘴唇敗事有余、這會(huì)兒才知后悔的女兒,實(shí)是惱火,怎么便拉了她過來。于是忙又對(duì)魏赦與竺蘭賠了諸多不是,令諸女婢將送給魏赦的物件搬入,拉著宜然告辭而去。 才出主院,過圓拱門進(jìn)入更為深幽之處,于一道橫鎖若耶之溪的七孔石橋前,孟氏停了下來。 宜然還不知母親停下來的目的,心懷忐忑,正要說話,孟氏劈手就給了她一記響亮耳光。 作者有話要說: 魏狗:還好我手快,老婆不疼,給你呼呼~ ☆、第 11 章 回了自家內(nèi)院,孟春錦已是完全無懼。這十多年來,宜然教她寵壞了,到而今她不知是蠢是壞,竟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無論如何也該打。 孟氏冷口冷面地叱道:“以后我與你長(zhǎng)兄說話,你休得插嘴!要是再敢多事,我即刻把你鎖到柴房里去!” 宜然捂住被母親掌摑得高腫而起的面頰,淚水放肆地溢了出來,被孟氏一瞪之下,又不敢失聲痛哭,只小聲抽噎著:“娘,你不要……哥哥好不容易回……回來,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哥哥?他算你哪門子哥哥!你莫以為我不知你腹內(nèi)揣著什么心思,修吾颯然他們幾個(gè),可沒你這般喚得親親熱熱的!” 孟氏一瞅,四下無人,但也自覺多話了些,把柳眼微褶,拽住宜然的一截臂膀子,將她拖回琳瑯閣。 入屋,孟氏把外罩的桃色攢珠石青葡萄紋鑲邊的錦裘脫下,方覺燥熱退散,看向身后怯怯懦懦不敢過來、支支吾吾言猶未盡的沒出息的女兒,恨意大生,“你就是沒魏赦那混賬有出息,別說魏赦了,你連二房的颯然都比不過,至少人家還值得讓姚氏夸上幾句,你確是蠢笨不堪的草包!” 宜然不服,小臉漲紅地反駁:“颯然那小妮子平日里就知道吃,除了吃她什么也不會(huì)罷了!哥哥,哥哥他是男子,我自然比不了。” “還哥哥?”孟氏一聽氣得不輕,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便要追過來。 宜然教孟春錦追攆得像只走投無路的鴨子,尖叫著到處躲閃,嘴里依舊沒有服氣:“颯然她和哥哥的關(guān)系,本就比不了我和哥哥!” 孟氏氣得,把雞毛撣倒拿,大步跨上前,一把就抽在宜然天生細(xì)嫩的胳膊上,啪地一聲,似二踢腳噼啪爆了,痛得宜然張口就喊,淚眼汪汪地鉆到了衣櫥角落里,扯著一片淡海棠色的幔帳角,哭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