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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死!”魏鸞的聲音近乎尖銳。 她相信盛煜不會輕易栽在章家手里,她盼望盛煜好好地活著,哪怕將來沒法登臨帝位,他也得好好活著!他有雄心壯志宏圖抱負(fù),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不能死!然而周令淵如此言之鑿鑿,無所畏懼,卻令她心底的恐懼翻涌而起。 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就像所謂的損不足而奉有余,她選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挽回敬國公府的性命,卻將這霉運(yùn)挪到了盛煜身上? 她不敢想,只死死盯著周令淵,眼底翻起血紅,“你說謊!” “他就是死了,粉身碎骨,萬箭穿心!”周令淵咬牙步步逼近,握住她手臂,“玄鏡司會分崩離析,曲園會空置荒廢,是他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鸞鸞,當(dāng)初原就是父皇隨意賜婚,你才不得已嫁給他,如今盛煜死了,你仍是太子妃!” “你松開!”魏鸞試圖掙脫,眼底血色愈濃,“他不會死!” 周令淵沒說話,忽然轉(zhuǎn)身,拽著她便往外走。 他走得很快,拽得魏鸞跌跌撞撞。 繞過錦屏紗帳,穿過富麗廳堂,他最終停在了一座博古架跟前。那架子用料極為貴重,借著昏暗的天光,上面幾乎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泥人糖偶、有蛐蛐籠干花籃、有娟帕香囊、有筆筒兔毫…… 盡都是小姑娘用的玩意兒。 有些東西魏鸞早就忘了,卻完好無損的擺在這里,不染纖塵。 她尚未從虛弱中徹底恢復(fù),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氣息微喘,目光落在這博古架上,分明驚愕。周令淵則死死拽著她,神情偏執(zhí),“都是你用過的,我藏了這些年,誰都不許碰。鸞鸞,你原就是要嫁給我,你原就是我的人!當(dāng)初母后從中作梗,我沒能阻止那場荒唐婚事,如今太子妃被廢,盛煜已死,是老天成全你我!” “他不會死!你胡說!” 魏鸞又是擔(dān)心盛煜的處境,又是害怕周令淵所言屬實(shí),哪還能維持往西的鎮(zhèn)定。甩了兩下沒能掙脫,情急之中,顧不得恭敬守禮,拿空的手便往周令淵身上招呼,“你放開我!哪怕他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嫁給你!你放手!” 周令淵哪會松手,反而握得更緊,湊近了欲勸她冷靜。 魏鸞胡亂拍打,不提防他將臉湊來,“啪”的一聲便扇上去。她打得極為用力,這一巴掌也絲毫不收斂,響亮的脆聲里,她的掌心疼得發(fā)麻。 周令淵臉上火辣辣的痛,似被打懵了。 有一瞬死寂,唯有魏鸞怒瞪著他。 周令淵眸色驟濃,將她另只手腕握住,反手?jǐn)Q向她后背,而后俯首親過去。 魏鸞死命躲閃,甚至拿腦袋去撞他。 周令淵不閃不避,壓抑深藏?cái)?shù)年的欲念騰起,夾雜一年來的妒忌怒火,連同對她冷淡抗拒態(tài)度的失望,種種情緒混雜,像失了理智的獸,只管去吻她。狂亂之中,唯有靈臺尚存一分清明,在觸到嬌軟肌膚時,怕捏疼她的細(xì)腕,稍松力道。 魏鸞趁機(jī)抽出右手。 與北苑凝和樓前相似的處境,卻不會有盛煜出手救她,他被賊匪圍困,甚至生死不明。憤恨與氣怒洶涌而起,她無力掙脫桎梏,想起發(fā)間還有金簪,當(dāng)即摸到掌心,狠狠刺向周令淵。 尖銳的金簪刺破層層衣裳,沒入血rou。 侵襲的男人吃痛輕嘶,詫異地瞧向痛處。 一支嵌著紅寶石的金簪扎在他手臂,有血緩緩沁出,簪子的末端是魏鸞的手,細(xì)白纖秀。 他皺了皺眉,看向魏鸞。 她的臉色是蒼白的,一股簪起的青絲滑落,散亂地搭在肩頭,漂亮的眼里猩紅猶在,甚至不知何時被水霧罩住。在他瞧過去時,她偏開頭閉上眼,淚水打濕眼睫,順著膩白的臉龐滾落,緩緩滑向唇畔。 周令淵眼底的狂熱,終于漸漸冷卻。 他半邊身子僵著,伸手擦去魏鸞唇邊的淚水,低聲道:“別哭啊?!?/br> 魏鸞沒出聲,嘴唇輕顫,似強(qiáng)忍著不哭。 “是我混蛋,鬼迷心竅了?!敝芰顪Y低聲,退開半步將那金簪拔除,任由血泅泅滲出,染紅錦衫。二十年來養(yǎng)尊處優(yōu),他除了學(xué)騎射時摔過幾回外,不曾受傷流血。他也從不曾如今晚這樣,禁錮著魏鸞,理智盡失地欺負(fù)她。 他是想把她捧在手心,寵若珍寶的啊。 周令淵指尖輕顫,踉蹌著往后退,眼底浮起愧色,“我不知怎么了。”他瞧著魏鸞,喃喃道:“夜太深,你路途勞累,早點(diǎn)歇息?!闭f罷,轉(zhuǎn)身欲出殿門,手里仍緊緊攥著那支染血的金簪。 魏鸞聽見腳步睜眼,看到他身形微晃。 “太子表哥?!彼凶∷?,聲音微微顫抖,“你想念長寧嗎?” 周令淵的身影凝固在殿門,并未回頭。 “她跟你一樣,受過名儒重臣的教導(dǎo),身上淌著周氏皇室的血,自幼蒙皇上疼愛照拂。她曾苦勸皇后娘娘,從前想必也曾勸過你無數(shù)遍。你是東宮太子,國之儲君,讀的經(jīng)史、受的教誨,也比她多。可她即便年紀(jì)尚幼,身在朝堂之外,也知天下大義,你何必如此?” 激烈的情緒起伏下,她的身體輕顫,不由靠在博古架上。 “章家與咱們有舊不假,累累惡行也是真的。那是擁兵自重不敬帝王,敗壞朝綱欺壓百姓的國之蛀蟲,按律本就當(dāng)誅。我夫君出生入死,是為效忠皇上,匡扶朝堂,你身為儲君,何必如此緊逼?你姓周,是天下人的太子,不是章家的太子?!?/br> “表哥,那是歧路,不可久留!若能迷途知返,皇上會體念的?!?/br> 這種話,魏鸞從前從不敢說。 此刻她盯著周令淵的背影,胸膛微微起伏, 周令淵站在那里,石雕般紋絲不動,片刻后才道:“回不去了。從父皇將你賜給盛煜起,我的一切,便只能系在章家身上?!焙艿偷穆曇?,迅速消散在夜風(fēng)里,他抬步遠(yuǎn)去,身影沒入夜色,只剩殷紅的血沿路滴落,夜風(fēng)里殷紅寒涼。 作者有話要說: 輕手輕腳地走過~ ☆、高下 周令淵走后, 當(dāng)晚沒再露面。 魏鸞被困在琉璃殿里, 一時覺得周令淵是在說謊唬她,一時又怕盛煜真的出事,坐立難安。殿外侍衛(wèi)林立,她從未來過此處,黑暗里全然不知周遭地形,想逃都逃不出去, 只能在殿里熬著, 竭力憋住眼淚, 等天光亮起。 翌日清晨,侍女送來早飯, 皆是陌生的面孔。 魏鸞試著探問, 對方緘默不語。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魏鸞原就沒抱希望,面對滿屋啞巴似的沉默,也能作罷。好在周令淵雖將她困在此處,并未真的那鎖鏈將她困縛起來,也可踏出殿門透透氣。只是周遭侍衛(wèi)林立,一眼掃過去, 沒有半張熟悉的面孔。 魏鸞哪怕想設(shè)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