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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天涯莫忘奴家”,便似調(diào)情一般。滿廳的人都被這歌聲琴聲弄得心馳神蕩,到樂聲停止方大夢初醒,有魯莽些的客高呼:“憐憐怎地不出來!”惹得應(yīng)和一片。靜默良久,忽然有人掀簾而出。卻是個男人,年紀(jì)輕輕,皮囊生的極好,眉宇間卻帶點混不吝的煞氣,身上錦袍花紋繁麗,腰間插著玉柄的扇子,還綴著極浮夸的玉佩。他挑了挑眉,未語先笑:“喲,賀老爺您也忒不知足了吧。若不是爺我把憐憐挖過來,你去蒔花閣花多些錢能聽著她的唱?”他一句話便將全場躁動的客人壓了下去,卻又話聲一轉(zhuǎn):“罷,也是大家捧你。憐憐,出來道個謝罷。”那美人何時從簾子里出來,又生得是什么模樣,文道一渾無一點知覺——他心中眼中只剩下那失而復(fù)得的一個人。他用目光一點一點地勾勒著那人形狀,卻見他自臺子上下來,笑語盈然,十分熟練地同廳中各人寒暄,三言兩語打發(fā)得他們眉開眼笑,銀子使得更加歡暢。一桌又一桌,同自己越來越近了。念頭還沒轉(zhuǎn)過來,他的奴奴兒已然轉(zhuǎn)到了眼前,眉尖微蹙,似乎在打量什么。文道一來不及細(xì)想許多,一手下意識地伸過去將他的手攥在自己手中,下一秒便將人用力卷進懷中,一手在他腰上環(huán)住,緊緊圈抱,那熟稔的溫度叫他多日來提在喉嚨口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廳中人各自酒過三巡,正在熱鬧處,倒也沒人留心著放著美人不抱抱老板的奇人。“嘶……”手的主人被攥得輕嘶一聲,不動聲色地地退出人形桎梏,雙手背在身后互相揉捏了幾下,臉上卻依然笑得客套:“這位爺看著倒是個生臉兒,恕小的眼拙,怎么稱呼?”文道一只覺得晴天里打下個霹靂。他想過兩人相見時種種場面,想著戚紅塵若是罵受著,若是打挨著,便是拿刀捅也拼著一條命老實接了,只要能使他解氣,怎么都好??伤麖臎]想過眼前這一遭,他的奴奴兒一點氣也不動,笑微微的,卻不認(rèn)他了。他向前一步,看著那雙格外真誠的眼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低啞成了什么樣子:“紅塵?你……不認(rèn)得我?”對面人又蹙了蹙眉尖,臉上仍然掛著笑:“您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免貴姓陳,單名一個舟字?!?/br>“這位貴客多擔(dān)待,我們陳老板差竅,記性不好,愛忘事兒。”忽然有人上前來解圍,聲音清甜軟糯,帶著些吳儂軟語的味道。文道一錯眼看去,便知道這女子就是剛剛簾子里的花魁憐憐。只見她自然而然地挽住戚紅塵臂膀,抬臉兒朝他一笑,端的是風(fēng)情萬種。落在眼中,卻有些刺痛。“不過來者都是客,雖然過去不識得,這一回就認(rèn)識了不是?來來來靈芝,還不快把酒滿上,好好招待這位……”“文道一。”文道一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自己的名字來,腦中混沌。“文公子。來,”戚紅塵笑開來,把靈芝遞來的酒杯換成一個大杯,親手斟得滿滿的:“那在下敬你一杯,以謝方才之罪?!?/br>文道一沉默著接過來,一言不發(fā),仰頭飲盡,把杯底亮給他。那“陳老板”面容不改,眼神不動聲色地掃過順著他脖頸淌進衣襟的水流,開口道:“干脆,爽快。靈芝,將文公子好生招待著?!闭f罷便挽著那憐憐步履翩翩,穿花而去。文道一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捉住他的衣角,可不知是酒過還是如何,頹然坐了下去。憐憐扶著“陳老板”緩緩走出長廊往房間里走,感覺他身上微微帶顫,轉(zhuǎn)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那一貫輕佻風(fēng)流的紈绔老板表情奇怪,大概是極度悲傷加一點兒大仇得報的喜悅,整個人連嘴唇都快咬破了。她打開門,將人扶在床上,輕嗤一聲:“我說老板,你當(dāng)時招惹我的時候怎么沒有這么純情?”戚紅塵往床上一攤,默默看著這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誰能想到好好地一個隱世俠女沒事會跑到青樓體驗生活,明明想縱情聲色,卻因為長得美被端成了淸倌兒。憋悶間好容易自己這采花賊撞上門去,偏又不做全套就提上褲子跑了。后來自己受了情傷跑去蒔花閣買醉,莫名其妙把這不好惹的美人招了回來。說明白眼下對女人沒興趣也沒用,人家自己掏了贖身錢,做了芙蓉院幕后老板。自己這臺前老板只要配合著,讓她自由自在賺錢開心就好。憐憐被他那可憐巴巴的目光盯得頭皮發(fā)麻,坐下道:“院子里的人都吩咐過了,問起來都說陳老板老早就在這兒了,想必把你那文大俠騙得暈頭轉(zhuǎn)向。怎么?這樣你就開心了?”戚紅塵牽牽嘴角,作出一個促狹的笑,話卻講得咬牙切齒:“開心,我為什么不開心?那死賊禿騙我好玩兒,我也教他嘗嘗上當(dāng)?shù)淖涛?!?/br>憐憐看著自己丹蔻點染的手指,悠悠道:“嚇了的,人家文大俠哪里禿了?我看他倒不是為了騙你好玩兒?!?/br>戚紅塵拍床道:“呸!”他想要怒陳自己被文道一騙得有多慘,可兩人在一起時的畫面紛紛撞進腦海,一個氣吞山河的“呸”之后便沒了下文。憐憐乜斜著水眸,語音仍是清甜軟糯:“來哦,你沒瞧見你說不識得他時他那五雷轟頂樣兒?沒瞧見我挎你胳膊他那醋勁兒?陳老板什么時候瞎的?早跟奴家說啊。”說罷將手深入袖中,摸出一顆圓圓的丹藥來:“奴家這兒有枚祖?zhèn)鞯牡に?,慧心明目,一顆見效?!?/br>戚紅塵被這尊菩薩攪得頭疼,再顧不得什么憐香惜玉的體面,三兩下將人推出去,拍上了門。世界終于清靜,可他的心卻沒有隨之靜下來,今晚被那人緊緊圈抱的瞬間忽然格外清晰,手背上的攥握,胸口緊貼的溫度。讓人很難不循著剛剛的思路繼續(xù)回想,與他在一起絲絲縷縷的糾纏。燥熱感忽然上涌將戚紅塵卷入難以控制的情潮。該死!雖然什么走火入魔,什么一生欲念不與他交合就會死都是那不要臉的死賊禿拿來騙人的鬼話,可是食髓知味的身體,卻形成了詭異的條件反射。白日里在妓院見慣紅男綠女的種種荒唐,夜深人靜那人便化作心魔潛入夢中,勾著他抵死沉淪。往常做夢也罷了,這一回才剛剛被那人緊擁,他那張清冷冷的臉,和眉心一點慈悲的朱紅幾乎就在眼前。戚紅塵低低喘息,雙手忍不住扯開衣襟,花間派修的本來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道法,他又如何能憑空生出與情欲相抗的自制來?他一只手探進衣襟,仿照著那熟悉的方式試探著觸摸自己。冰涼的指尖觸到灼熱的乳尖,起初仿佛起到了安撫作用,可片刻后火就燒的更兇了。戚紅塵咬著牙,自虐般地擰了一下,麻癢稍稍減退,讓他幾乎呻吟出聲。他一面在榻上摩蹭,一面把手移下去,探進錦袍里握住早已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