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你知道這部電視劇嗎，年初火了一段時間。里面男主的配音是鳴飛，但演男主的那個演員也客串了戲里面一個重要的配角。”

費郁第一次聽說，頓時有了興趣：“為什么這么折騰？”

“你還嫌人家折騰？”周鏡離無奈地看了費郁一眼，“因為時間不湊巧。本來那個演員說好自己配的，當(dāng)時檔期沒趕得上，鳴飛就臨時頂替了。配完了之后，人過來了，不想白來一趟，花兩天時間配了個配角的戲，不過也沒宣傳出去?！?/br>
光聽著就知道是個低調(diào)敬業(yè)的實力派了……費郁低頭看著地板，消化了一下自己和實力派之間的距離之后，抬頭說道：“哥，我努力努力?！?/br>
周鏡離點了點頭，然后看了萬古一眼。

萬古默默起身，從房間里搬出一張屏風(fēng)，放到了周鏡離和費郁之間。那屏風(fēng)很復(fù)古，上面繪著水墨色的魚戲蓮葉圖，淡淡的，看著特別舒服。

費郁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們開始吧?！备糁溜L(fēng)，周鏡離直接將劇本翻到成年后落魄少主和農(nóng)家子相遇的地方，然后念起費郁的臺詞。

萬古本來想去書房呆著的，手里還在磨蹭著把一個章節(jié)的最后幾句話寫完，忽然發(fā)覺了不對勁，抬頭看著周鏡離，滿臉詫異。

費郁坐在屏風(fēng)的一側(cè)，手里拿著劇本，旁邊是幾條水墨色的鯉魚在游來游去。他似乎沒有察覺，在認真讀著臺詞。屏風(fēng)另一側(cè)的周鏡離托著腮，沒有開口，發(fā)出聲音的是其中一條游著的鯉魚。

萬古要瘋，扔掉筆電就要去扯屏風(fēng)，邊角上一直趴著沒動的鯉魚忽然抬頭朝他看過來，另一道周鏡離的聲音自鯉魚的口中傳出來：“別動?！?/br>
萬古蹲在沙發(fā)上，發(fā)愁得不知道該看著那條鯉魚還是旁邊坐著的周鏡離本尊，說道：“七條鯉魚！阿離，你融了七年的時間來教費郁配音?。?！你忘了命魄元丹還沒找回來嗎?。?！”

周鏡離的聲音淡淡的：“沒關(guān)系，我心里有數(shù)?！?/br>
“有數(shù)個屁??！你是上神就很了不起嗎！就能隨便把神力耗在一個普通人類身上嗎?。?！”萬古莫名氣炸。他就是覺得不值得，這跟人類用半條命去救一只螞蟻有什么區(qū)別。

鯉魚縮了回去，繼續(xù)圍繞著費郁游來游去。屏風(fēng)一側(cè)的周鏡離忽然動了一下肩膀，抬頭無奈地看著萬古，還有心情調(diào)侃：“你‘人’當(dāng)?shù)貌辉趺礃樱祟惸翘住疄槟愫谩膼毫?xí)倒是學(xué)得足足的?！?/br>
萬古在沙發(fā)上跳來跳去，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說道：“阿離，如果只是行善事，我當(dāng)然不會攔著你?？墒琴M郁根本沒有求你，他沒有東西可以向你獻祭。阿離，你為了一個人類在折耗自己的修為……阿離，我也犯過這樣的傻，你別是陷進去了自己都不知道！”

屏風(fēng)上已經(jīng)沒有了鯉魚，周鏡離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虛無處，他問：“陷進去了又如何？”

萬古愣住，整個人安靜了下來。他一直走到窗邊，窗外夜色沉沉，天幕一片靛藍。他伸腿跨上窗戶，直接在窗沿上坐下，長發(fā)被夜風(fēng)吹了起來，整個人憂郁極了。

他知道周鏡離第一次見費郁的時候，費郁還不到十一歲，不可能那會兒就愛上這個小孩。若論愛上，只會是最近的事了。他不會覺得突然，愛哪里有什么突然，一個眼神就是地老天荒。

他說道：“阿離，愛一個人和愛蒼生的方式是不一樣的。你愛蒼生，戰(zhàn)亂年代可以日以繼夜地為枉死的魂靈超度，也可以耗盡百年修為去換十年天下太平。你愛一個人……折損的不僅僅是修為，還有你的靈魂，你的自由，你的一切意志?！?/br>
周鏡離幾乎是在重復(fù)他的話：“我愛一個人，也可以保有自己的靈魂，自己的自由，自己的一切意志?！?/br>
“呵?！比f古側(cè)頭嗤笑，微微張口，口中逸出微弱的光芒，在他面前凝為一粒很小的塵埃，那是他的命魄元丹。萬古說道：“這就是我曾經(jīng)愛一個人的代價。愛是占有欲最強烈的一種情感，想要保有自我的一切，除非和那個人分開。”

周鏡離久久沒有回應(yīng)，目光落在了屏風(fēng)上。屏風(fēng)的另一側(cè)，七條鯉魚依舊在歡快地游來游去。每一條鯉魚，就是一個周鏡離。他們在不同的時間維度里教導(dǎo)著費郁，將七年合并為一條線，共同在今夜成就費郁的任性。

萬古有些悲傷地看著周鏡離，說道：“阿離，我知道你怪我多事。可是……我當(dāng)你是朋友啊，我不想失去你?！?/br>
周鏡離回過神。他起身，走到萬古的面前，夜風(fēng)真涼啊，周鏡離微微瞇了瞇眼，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對小郁……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萬古仔細看著周鏡離的神情。

他始終都是淡得像云一般的模樣，眼神溫柔得像是川澤。他是上神，可以對世間的萬靈頤指氣使，可他偏偏沒有。他愿意花時間照料脆弱不堪的綠植，也耐著性子滿足低等妖怪的要求。他之所以是上神，不僅僅因為擁有九千九百九十年的修為。

此刻他說道：“萬古，你說的那種愛，我想我還沒有感受到，也可能永遠也感受不到。小郁想配音，我就教他。他要想永遠紅下去，我也有能力辦到。他要能貪心一點，我真想現(xiàn)在就滿足他?！?/br>
萬古皺眉：“阿離……”

周鏡離說道：“可他偏偏不是?！?/br>
周鏡離頓了頓，又重復(fù)了一遍：“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他第一次想配音的時候，我用龍珠暗示他，他似乎察覺了什么，再也沒有使用過。萬古，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可比起擔(dān)心它的發(fā)生，我更想知道小郁想要什么……”

萬古道：“人類的壽命很短暫，大多不足百年?？墒沁@樣的百年里，他們想要的東西總是很多很多。今天想要這個，明天想要那個，欲望是沒有止境的?！?/br>
萬古平時挺不著調(diào)的，擺著龍王爺?shù)淖V兒，其實四體不勤，周鏡離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這樣悲觀。

“好啦?！敝茜R離伸手理了理萬古的長發(fā)，把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理順了，“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小郁想要什么，以后總會清楚的。你不要把他想得太壞，我會很難辦的?！?/br>
萬古點了點頭，眼神很堅定：“阿離，我當(dāng)你是朋友，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如果以后，我發(fā)現(xiàn)費郁對不起你，不論怎樣我都會殺了他的?！?/br>
周鏡離想，不會有那一天的，他知道。

當(dāng)天一整個晚上，別墅的客廳里燈火通明。費郁的意志被禁錮在七個時空里同時學(xué)習(xí)配音，他沒有察覺到異樣，但學(xué)習(xí)是一件高耗能的事情，身體因饑餓而漸漸發(fā)虛冒冷汗。

妖怪們把做好的食物搬出廚房，萬古皺著臉，一個時空一個時空地送吃的，每次都要挨費郁的一個大白眼，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