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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yǎng)傷,廷尉署的差事交出去大半,只怕沒有多余人手替你安排了?!?/br> “你總有辦法的?!?/br> 張承宣又摸出一塊銅制腰牌給他,“上次你說你是大皇子麾下的,本候倒是不信,還專程派人去詢問了大皇子,他那邊承認(rèn)得極快,還讓本候?qū)⑦@東西給你。” 陳熠垂眸看了眼腰牌上的花紋,沒去接,而是敲著桌面,手指落下發(fā)出輕輕篤篤的聲音,淡淡道:“那今夜侯爺就將東西送去西門吧,屆時(shí)我會(huì)讓人安排放出城?!?/br> 張承宣擔(dān)憂的臉色一散而盡,笑道:“答應(yīng)就好了,就知道這京城里還沒有你廷尉大人辦不下來的事兒?!?/br> 陳熠這才將腰牌從他手里拿出來,卻是隨手丟在桌上,系著腰牌的穗子剛好濺在硯臺(tái)里,他眼也不眨,臉色已沉得不能再沉。 “幫忙歸幫忙,以后這種東西就別拿來給我看了?!?/br> 張承宣不知他怎的突然發(fā)了脾氣,瞧著翟似錦帶陳慈出去還沒回來,他秉著好意提醒了句,“你嫌這東西麻煩,怎么不嫌清陽郡主麻煩?她與太子嫡系交好,你與大皇子合盟,便已是兩路人?!?/br> 陳熠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里卻帶了冷,“晉陽侯管得有點(diǎn)寬?!?/br> 張承宣嘖嘖笑,“你怕是沒吃過兩邊不是人的苦。想當(dāng)初我夾在三公主和大皇子中間,難為得很,也幸虧有勞廷尉大人你拉我一把。蕭家么,中宮嫡出,東宮儲(chǔ)君,我晉陽侯府是高攀不上了,張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多病,也靠不住。但后宮總有個(gè)劉賢妃不是?劉賢妃的大皇子英明能干,其實(shí)也不比太子差?!?/br> 書房里只有他們兩個(gè)人,張承宣最難堪的時(shí)候都叫陳熠見了,現(xiàn)在說起話來便有些口無遮攔,“陳廷尉你呢,跟我當(dāng)時(shí)也是一樣的處境。我是瞧出來了,你心悅清陽郡主,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迎娶了郡主,便是和太子綁在一起,大皇子那邊你該怎么交代?” “或者說,你是為了陳家翻案而來,但如果你娶了翟似錦,你如何能再找陛下將十幾年的冤案重查呢?” 張承宣知道陳熠的目的,那完全跟翟似錦的身份背道而馳。 “且不說陛下能不能接受你這樣一個(gè)罪臣之子,即便他顧及翟似錦的感受,就此退一步,可你想將十幾年前的舊案重提,這無疑是要昭告世人,痛罵陛下是個(gè)是非不分的昏君。帝王最在意的就是名聲和面子,你不懂循序漸進(jìn),還故意跟翟似錦攪和在一起,真是……”不怕死。 張承宣終究是忍住了那幾個(gè)字,對(duì)于從尸山火海存活下來、過著十?dāng)?shù)年刀尖舔血日子的人,還能說什么怕不怕死的。 所以于陳熠,他到底是佩服二字多一點(diǎn)。 “說夠了?”陳熠依舊輕敲著桌面,眼底越發(fā)清寒,“晉陽侯你是真的管得寬,我如何行事,用得著你來指手畫腳。” 張承宣得了個(gè)冷眼,頓時(shí)收斂不少。 兩人半晌沒說話,靜默片刻,張承宣頓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等等,方才本候瞧著清陽郡主帶著你弟弟出去了,她知道你的事?” “知道?!标愳谕伦直?。 張承宣:“……”所以還真是他多管閑事了。 陳熠用帕子包了手,將硯臺(tái)里的腰牌揀起來,丟進(jìn)木筒里,回頭瞥見張承宣吃驚的神情,不由蹙眉道:“早膳吃過了,事情也答應(yīng)幫你辦了,你還有事?” “沒了?!睆埑行膊痪昧袅?,站起來將椅子擺回去,再把陳慈的小桌子收拾好,對(duì)陳熠揖禮告了辭,“那本候就走了,今夜等著廷尉大人的的好消息?!?/br> 陳熠煩躁地?cái)Q眉,眼看著張承宣離開,書房里靜悄悄下來,只剩下他一人,醞釀著眼底的深幽,一時(shí)心亂沒有頭緒。 翟似錦帶著陳慈回來的時(shí)候,陳熠剛好將手里的卷宗丟出去,堪堪摔在地上,落在翟似錦腳邊。 “你、你這是怎么了?”翟似錦臉上的笑意一滯,彎腰撿起卷宗,重新放回他書桌上去,“剛才張承宣走之前惹你了?發(fā)這么大的火氣,別嚇到陳慈了?!?/br> 陳熠抬眸望著她,周身的寒氣盡數(shù)柔和下來,余光瞧見陳慈抱著糕點(diǎn)在啃,不由失笑道:“我沒事,倒是阿慈跟你相處得還可以吧,他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平日里陳慈的病情總是間歇性的,乖的時(shí)候很乖很聽話,鬧起來的時(shí)候,府里只有陳熠才能震住他。 所以陳熠一方面希望翟似錦能多照料著些陳慈,多親近些,但又擔(dān)憂陳慈犯渾,發(fā)病起來傷到她。 翟似錦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照著字面上的意思回了他,“他除了嘴巴饞得很,其他都很乖?!?/br> 陳慈吃完糕點(diǎn),拍掉手上的碎屑,就走到陳熠的面前攤開了雙手,一雙眼睛微微眨著,帶著股莫名的孩子氣。 “做什么?”陳熠瞧了他一眼,起身抬手示意翟似錦坐下,他命人去奉茶。 陳慈道:“郡主剛才給我墊了糕點(diǎn)錢,哥,你幫我還給她吧。” 陳熠默了默,瞧見翟似錦在那邊不厚道地抿著唇笑,他心頭有股情緒好似快要溢出來,恍若隔世般濃烈。 “阿慈你記得,以后郡主給你買糕點(diǎn)吃,不用還她錢?!?/br> 陳慈不明白,“為什么???” 翟似錦站在那里,忽覺面上有些熱,火燒似的,一路躥到耳根都是燙的。 “陳熠,我先前還跟宜樂約好今日進(jìn)宮去陪她,這時(shí)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她頓了下,看了眼陳慈望過來的清澈眼神,對(duì)他笑道:“下次我要是再來,就帶你再去吃別的好吃的?!?/br> 陳慈喜上眉梢,拍手叫好,“謝謝郡主?!?/br> 陳熠從木架上拿了件披風(fēng)系上,“我送郡主吧?!?/br> ☆、。 翟似錦以為陳熠就是送她到門口, 不料瞧見他還轉(zhuǎn)身吩咐費(fèi)康去牽馬。 “不用你送我去宮里, 快回去陪陳慈吧。” 陳熠頓時(shí)舒眉笑了,偏頭瞧見府前四下無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指腹揉著柔順的青絲,說出的話也含著淡淡的笑意,“前兩日廷尉署走水卷宗被毀一事, 我今日要進(jìn)宮找陛下負(fù)荊請(qǐng)罪, 所以不是專程送你,你別多想?!?/br> 翟似錦嚇了一大跳, 忙后退躲開, 微瞪著他道:“說話就說話, 動(dòng)什么手,叫別人看見怎么辦?” “誰看見了?”陳熠站在石階上望她。 翟似錦不贊同地撇了撇嘴, 抬著下巴指向馬車旁背過身去的燕燕。 陳熠朝她再次伸手,替她捋了捋耳畔的碎發(fā),“她轉(zhuǎn)過去了, 看不見了?!?/br> 這一次翟似錦沒躲, 盈盈杏眸迎著陳熠略深沉的視線, 什么話也都沒說。 陳熠低低喟嘆了聲, 瞧見費(fèi)康已經(jīng)將馬牽來,他收回手,低聲說了句,“郡主等等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