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我尚幼時，阿耶就常言，人生天地間，最可貴的便是隨心，能隨心而行者，不畏懼他人目光，不在乎他人非議，憑本心而動，才是真的恣意快活。”

    “我亦是深以為然。”

    “我心悅卿卿，想如此做便做了。那么，阿沅，你可喜歡這件生辰禮？”

    喜歡么？自然是喜歡的。

    輕撫著釵頭的月季花，細(xì)密的花絲盤織出形狀姣好的花瓣，指尖反饋出凹凸不平的清涼觸感，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掃過蘇六郎俊秀的面容，柔聲道：“那還請六郎為我簪上如何？”

    這是正合他意了，蘇六郎近前一步，接過她手中的發(fā)釵，揚(yáng)手在她如云的發(fā)髻上比劃位置。

    他今日穿的是寬袖的衣衫，繡著流云紋的柔軟袖邊就輕擦過王沅的額角，讓她覺得有些癢癢的。

    心下一動，王沅就環(huán)住了蘇六郎的腰身。

    他不是只知道吟詩作對的世家子，騎射刀劍樣樣上手，腰身勁瘦挺拔，她環(huán)住之后，指尖還能觸碰到自己的手肘，這讓埋在他懷里的她悶悶地低笑了一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那日嗅到的香氣，怎么就偏偏與她素日聞到的此香不同，難不成是因為混了蘇六郎本身的氣息。

    這個想法一起，就讓王沅覺得自己的耳根也有些發(fā)熱。

    總之，這溫暖干凈的感覺似乎不壞，她也是喜歡的。

    被突然抱住的蘇六郎身形一僵，反應(yīng)過來之后就是狂喜，唇角飛速揚(yáng)起。他忍了又忍，才沒粗魯?shù)匕堰@突然主動的小娘子緊緊桎梏在自己懷里，即便是心下蠢蠢欲動。

    尋了自以為最合適的位置，把短釵慢慢插入了烏黑濃密的發(fā)中，他手上微微用力，只怕弄疼了懷中人。

    這會終于空出了雙手，可以攬住她，蘇六郎半闔著眼，只覺得沒有比此時更好的了，仿佛平地冒出了一汪清泉，正在浸潤著這些時日焦枯煩躁的心田。

    四周忽然變得很靜，只有風(fēng)拂過竹葉的沙沙聲響，還有遠(yuǎn)處似有似無的宛轉(zhuǎn)鳥啼與翅膀撲棱聲，有零零散散的光束穿過了落在了蘇六郎的臉上。

    斑駁的光點(diǎn)落在介于少年與青年的面容上，他這一笑，仿佛三千世界的光彩，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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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郎覺得是顧相公與晉王已經(jīng)有了勾結(jié)？”

    這會兩人已經(jīng)離了竹樓，正沿著小徑往外走，小徑道窄，但也剛好夠兩人并肩而行，袖袍下，兩人的手還牽著對方。

    聽見王沅發(fā)問，蘇六郎頷首應(yīng)道：“應(yīng)是如此?！?/br>
    想明白了個中原委，他把昨晚之事娓娓道來：“桐伯自然是不肯說的，但有人為了給他求情，坦白了他的一些習(xí)慣，諸如把些隱秘物件藏于寢居的暗格中。我就帶人搜出了幾封與晉王府中幕僚門客往來的書信?！?/br>
    “至于如何懷疑晉王已經(jīng)與顧相公有所牽連，也有幾分是因著今日之事了。阿沅可猜出一二？”

    他不想只是自己一個人滔滔不絕，唱一出獨(dú)角戲，也想勾著阿沅多跟他說幾句。

    “是有些想法。一者，我曾與六郎說過，蘇府所取得的信上字跡與六郎很是接近，想來是模仿的蘇大將軍的字跡。若是顧二郎承認(rèn)是他寫的字條，那豈不是證實(shí)了是他與晉王有所牽連?！?/br>
    “可他今日還是站出來擔(dān)下此事，想來他對蘇府的那封信件一無所知?？梢娛甲髻刚卟⒉皇撬?。”

    大概說了說自己的想法，王沅就對上了蘇六郎鼓勵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回答學(xué)堂里夫子的發(fā)問，心下好笑。

    索性就又把問題拋了回去：“六郎覺得我說的可對？”

    “阿沅穎悟過人?！彼χ隙艘痪洌瑤е恼J(rèn)真，倒讓她覺得越發(fā)地像在夸贊學(xué)生了。

    好在他沒有揪著這點(diǎn)不放，繼續(xù)邊走邊說了下去：“用我的名義約你，自然是因為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br>
    他的前半句明顯可以聽出不悅，而后半句的語氣就輕快了起來。

    “再用阿沅的名義約秦王，顯然是試探了，想來是搜查了蘇府一無所獲讓他們起了疑心，說不定秦王身邊也有了耳目?！?/br>
    這句話一說完，他看向王沅的眼中就帶了些擔(dān)憂之色。

    “所以此次也是存了試探之意，試探你與秦王是否有些來往，若是，想必秦王定會赴約的?！?/br>
    接下來的猜測就讓蘇六郎面色青了幾分：“便是你與秦王素日并無來往，今日被撞破，傳出了私會流言。我也會對秦王心存芥蒂，蘇家更是少了幾分與秦王結(jié)盟的可能?！?/br>
    見他眼里的火花都要炸開了，王沅就接過了話尾，替他說了下去：“王元娘也不過是受了指使而已。她本就對我不滿，這會又得了顧相公指使，想來，既是想討好顧家家主，也是趁機(jī)泄憤。”

    想到了她剛剛穿來時面對日日來噓寒問暖的王元娘，心里油然而生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在心里搖搖頭，繼續(xù)說了下去。

    “至于顧二郎為何會來，很可能是無意間得知了此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趕了來，只不過恰好被郭五娘逮了個正著?！?/br>
    這下他怕是脫不了身了，郭五娘應(yīng)該也能如愿以償，倒真是造化弄人了。

    即便是知道阿沅對顧二郎無意，這會聽她提起，蘇六郎依舊有些呷醋，但他想了想顧二郎很可能是為了阿沅而來，也就……

    不，他覺得心中的酸味更重了，就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只是不知郭五娘來此是巧合還是人為了?！?/br>
    這倒是與他們二人無關(guān)了，王沅也不糾結(jié)此事，想了想又道：“我只是懷疑其后是晉王插手，并無十分把握肯定顧相公牽涉其中，六郎又是如何確定的？”

    自然是有原因的，蘇六郎就把清晨來王府之時遇見崔五郎之事告知了她，最后總結(jié)道：“若非聞清已告知我，晉王與顧相公私下頗多往來，我也不敢完全肯定，猜測而已，并無十分把握?！?/br>
    王沅默了一瞬，崔五郎如今顯然已是秦王心腹，他肯告知此事，也就是說蘇家與秦王、楚王完全站在了一條船上。

    大概也算是好事一樁？畢竟原劇情中那么不利的情形下，秦王都能上位，顯然晉王是沒有勝算的。

    只是蘇氏一族自來只忠君不站隊，從來不偏幫哪方，到底是自己把蘇府拉上了這條船。

    便是蘇六郎不說，她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即便她有劇本這個金手指，知曉這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可這難道不也是打著為他們好的名義，替他們做了決定？

    更重要的是，就此打破了蘇氏不參與儲位之爭的傳統(tǒng)，日后便是再做回孤臣直臣，這信譽(yù)上到底是打了折扣了。

    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側(cè)突然沉默的小娘子，蘇六郎有些不知所以，難不成自己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