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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庭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臉越來越紅,直如炸了的螃蟹。“人鬼殊途,莊兄又何必如此捉弄魏某?!蔽和鴦e過臉去,說到。“噢,原來魏兄一直擔心的是這個呀?!鼻f少澤站起身,走到魏庭書的面前,說到:“若有心,又何必在乎這些?魏兄可知,世間有個詞,叫情不自禁。”他說得深情款款,“魏兄可知,莊某的心,早已飛到了你這里。”莊少澤敲了敲魏庭書胸口的位置。聽他說了那么多,魏庭書再不能控制自己,朝著面前的人,深深的吻了上去。莊少澤的唇細膩涼爽,就像冰凍過后的蓮糕,讓人啃了第一口,還想啃第二口。兩人背抵大樹,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月亮也仿佛被這一幕羞到似的,躲進了云朵里。良久,吻盡了胸腔里的空氣,莊少澤才放開魏庭書,刮了刮他的鼻梁,寵溺的喊道:“真是書呆子?!?/br>魏庭書不服氣,解釋道:“如此之事,有違圣言。況且,你……你又是只……”他抬頭瞧了瞧莊少澤的眼神,終沒講“鬼”這個字說出來。“圣言!哈哈!莊某就讓你看看,還有什么是更違圣言的?!鼻f少澤說完,抱著魏庭書便向臥房內(nèi)走去,房門在他們進去后無風自掩。所謂花前月下,春宵帳暖,大抵也不過如此吧。幸得魏庭書住的偏僻,如此情深意濃之音才只讓周圍的花花草草和小動物聽了去,不然,不知該羞紅了多少人。魏庭書覺得,記憶中,他好像從沒這樣清醒的和莊少澤同眠過。此刻,望著身旁熟睡的人,聽著窗外的海風拂過窗欞,月光灑在窗前的空地上,一片雪白。時光寧靜,歲月祥和,竟突然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了,想想自己的前半生,為了入仕而奮力讀書,反而像是蹉跎。后來的日子,莊少澤依舊如往常般于夜幕之時來找他,喝酒聊天,晨起方離去。魏庭書白天打漁的時候,他便在海下為他將魚趕進網(wǎng)里,好讓他能多換些酒錢。兩人再沒提找替死鬼的事。這樣平靜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某夜,莊少澤突然有些難過的對魏庭書說:“地府的官差來找莊某了,他們問莊某為何遲遲不到地府報道?莊某只怕,不能再留在凡間了?!?/br>魏庭書沒說什么,只是拉住他,深深的吻了上去。那一夜,他們像是要將今后生生世世的愛戀都展現(xiàn)給對方一樣,花光了所有的力氣。當?shù)诙斓年柟庹丈溥M房間時,魏庭書醒了過來,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后來的很多天,很多年,他依舊于那張床上獨自醒來,有時會望著空落落的房間陷入莫名的悲傷惆悵之中,有時不會。他依舊打漁、喝酒,生活好像不曾改變,生活又好像早已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有時,魏庭書會坐在海邊發(fā)呆,想著,曾經(jīng)有那么個人,噢,不對,是曾經(jīng)有那么個鬼,會給他趕魚,會陪他喝酒。后來,漸漸的,他開始懷疑,真的有那么個鬼嗎?還是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夢。直到后來,他都忘了他為什么要坐在海邊發(fā)呆,他只是習慣了這樣而已。一晃幾十年便過去了,當秦魚的孫媳婦都生了孩子的時候,他們這一輩的人,已經(jīng)花白了頭發(fā),佝僂了背。又過了幾年,魏庭書頭發(fā)白了,眼也花了,再也不能出海打漁了,他一人整日坐在海邊,望著大海發(fā)呆。傍晚的時候,秦魚喊自己的孫兒去海邊將魏庭書叫回來吃飯的時候,她孫兒問:“奶奶,大伯公他怎么是一個人呀?他沒成親,沒有孩子嗎?”小孩問的天真,大人卻答得傷神。大家都知道,魏庭書終生未娶,只因心里住了個人,可那個人是哪家的姑娘,誰都不知道。秦魚沙啞著聲音說:“快去吧,待會天就黑了?!?/br>魏庭書是在一個冬夜里去世的,死的時候還算安詳,沒什么病痛。鬼差來帶他走的時候,他也顯得很平靜,只在當晚托了個夢給秦魚,交代她,他房里有個藏了很多年的空酒壇子,拿來跟他葬在一起吧。他跟著鬼差進了雙桂山,踏上了黃泉路,路旁的彼岸花開得妖冶如血,香氣醉人。就在那醉人的彼岸花香中,魏庭書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倒放他這一生,直走到盡頭時,白發(fā)換青絲,他又變回了二十幾歲的少年郎模樣,抬頭,便看見了三途河對岸的那人,踱來踱去,等得著急。莊少澤一如當初,容顏未改,依舊是個手執(zhí)羽扇的翩翩美少年。只見他在奈何橋的那頭,焦急的揮著手,說到:“庭書,這里,這里?!?/br>就好像這些年的分離,不過是兩人于鬧市之中短暫的走散了而已。魏庭書跑過了奈何橋,來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緊緊的抱著他,說到:“我來地府之后,閻王爺給了我個差事,可這么多年,他們總不讓我去凡間找你。這些年,你還好嗎?”魏庭書也雙手抱緊了莊少澤,不停的說到:“好!好!都好!”話方說完,淚如雨下。“庭書,我在閻王爺面前給你求了個差事,你可愿意留在地府陪我?”“我愿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