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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都亥時了,阿辭不擔(dān)心才怪。 嘖嘖,要說這平定雁門關(guān)的大英雄啊,也難過美人關(guān)。 周庭筠轉(zhuǎn)首瞅了瞅仍奮力彈箜篌的雀兒,感慨兩句,“美則美矣,毫無新意啊……” * 霜白的月華映在腳下,幾縷夜風(fēng)微涼,琬寧雙手環(huán)著肩,咬唇盯著前方小小的匾額。 這李侍郎家又偏又遠(yuǎn),門楣也一般,怪不得要替宋庭嚴(yán)辦事,約是想著能和敬國侯府搭上關(guān)系,混入高門圈子。 香綠早先跟李侍郎撞在一起的時候,順了鑰匙。她們從角門偷偷溜了進(jìn)去。 李府宅子不大,下人躲懶在房里吃酒。 讓兩個丫鬟守在門外,琬寧摸進(jìn)了書房,借著微弱的燭火開始翻桌案。 除去一些應(yīng)付朝中的案軸,再就是李侍郎素日練字的字帖,書信一類的倒是少見。 轟隆一聲,屋外雷鳴震天。 夏日雨水來得急,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滴便鋪天蓋地砸落,樹葉刷刷作響。 琬寧自小便怕雷聲,尤其此刻做的事兒更令她心驚,又是一個劈天響雷,嚇得她蹲坐在書柜下的角落,撞翻了下邊的暗盒,白嫩的手心被鋒利的邊角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顧不得疼痛,無意識的抱住頭,手臂緊緊的壓在耳前。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不歇,雷鳴倒是小了些。 琬寧身子不住發(fā)抖,她想起身,可透過昏黃光暈的燭火,看見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個男人的身影,而寶珠她們竟然沒了蹤影。 狂風(fēng)暴雨不為所動,筆直挺拔的立著。 這會宋庭嚴(yán)應(yīng)該是和哭鬧的紅玉糾纏著,若能回來也只有李侍郎一個人,可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李侍郎好像沒有這么高。 琬寧定了定心緒,手扶著書柜,另一手撐在地上,掙扎著想起身,不想腳踝泛軟,借不上力。 雨還在下,外頭的人終是不耐煩,抬手推開了門。月華鋪撒在他肩上,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輝。 與此同時,琬寧死死的攥著那暗盒,在他進(jìn)來的一瞬間狠狠的朝前方砸過去。 剛勁有力的手臂微微一擋,暗盒里的的東西撒了一地,簌簌的聲響就著雷鳴,嚇得琬寧緊緊閉上眼。 黑暗中,她拔下發(fā)髻上的青蝶釵,藏在了袖中,做好魚死網(wǎng)破的準(zhǔn)備。 來人腳步不清不緩,透過燭光,琬寧眼眸一滯,簪子落在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她顫抖道,“沈辭?” 他回京有一個月了,兩人的府邸雖住在一條街的對門,可卻從未見過。 琬寧無顏,沈辭大概早就恨透她了。 誰還會喜歡一個見異思遷的人呢。 可是琬寧好久沒見沈辭了,好幾年了,她其實(shí)很想他。 她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唇抿著,沒來由的委屈。 心緒絞著,一顆兩顆金豆子順著臉頰滴落,想到自己此刻安全了,她再也控制不住,金豆子匯聚成流,決堤般淌下。 可她又不想在沈辭面前露怯,悄悄的別過臉。 小動作落在沈辭眼里,他攥緊了手,只覺得胸腔壓抑著,不是滋味。 跟上來本想問個清楚,可見到她這個模樣,他又有些不忍。 若不是他匆匆趕來,在門口打暈了要去報(bào)信的下人,等人回來,就憑門外那兩個小姑娘,她要怎么自保? “你來這做什么?”他冷冷開口。 沉默了良久,沈辭終究顧忌著面子,沒能問她為什么要與敬國侯府結(jié)親。 琬寧怕極了,眼底紅紅的,小聲道,“找信,與你往來的信。” 信? 沈辭挑眉,倏然就想起這兩年里那一封封往來的書信。 他會給講將雁關(guān)的風(fēng)土人情,告訴她那邊以糙米為主食,哽澀難咽,不如盛京的米細(xì)長柔軟,但卻更抗餓。 會和她說這月打贏了仗,俘獲的東西里他挑出了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給她帶回來。 會在信的尾端斟酌好久,寫下甚是想你。 真是諷刺。 他嘲諷問,“昔年的事,宋夫人還想著呢?” 琬寧一怔,心里有些酸澀,反駁道,“與宋家的親事不是我的意愿,是父母的安排,我已經(jīng)退親了。” 這話戳到了沈辭痛處,他陰陽怪氣道,“呦,林家的嫡女,又不是那小門戶的庶女,你不愿意,誰會逼你?!?/br> 話說出口,沈辭就后悔了。 他是瘋了?竟說出這娘們唧唧的,泛著酸的話。 沈辭沉著臉,面上有些掛不住。 琬寧氣得咬唇,瞪向他,“那你又為何從軍雁門關(guān),一去就兩年,明明正是科考的好年紀(jì),去那刀山火海里拼刀子?!?/br> 她有樣學(xué)樣,難得的出息了一回,拿捏著語氣,“那么桀驁不馴的沈家二郎,你不愿意從軍,誰會逼你?” 其實(shí)這話說出了她的私心與不愿,當(dāng)初沈辭從軍的時候她其實(shí)心有不舍,可又不想干涉他。 沈辭擰眉,眼色一暗,猛地抬手。 琬寧眼尖,隔著微弱的燭火,見他抬手,死死閉眼,睫毛一個勁的抖,嘴上卻死犟,“你還要打我不成?” 沒等來拳頭,琬寧只覺得腦袋上落下的手有氣無力,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琬寧發(fā)質(zhì)偏軟,只覺得他掌心的繭子很粗糙堅(jiān)硬。 沈辭要被這小女子氣死。 他之上還有一個哥哥,名喚沈離,長他五歲。 熟讀兵法,武功高強(qiáng),年紀(jì)輕輕就打了好多場勝仗,做了盛京最年輕的將軍。 當(dāng)年沈離與二皇子,撫遠(yuǎn)將軍出征雁門關(guān),其他人都回來了,唯獨(dú)沈離死在了雁門關(guān)。 對外只說是沈離將軍赤膽忠心,戰(zhàn)死沙場??缮蜣o不信,所以有了兩年前有了再戰(zhàn)雁門關(guān)的機(jī)會,他想也不想便從軍了。 沈辭眼睫垂了垂,自己沒說過,琬寧自然不知道這些。他在抽什么風(fēng),竟在和一個小姑娘置氣。 “走,送你回家吧?!?/br> 沈辭推開門,凜冽風(fēng)雨迎面襲來。 他腳步頓了頓,脫下外衫,瞥了眼后頭的琬寧,隨手扔過去。 “穿上。” 隨后“蹬蹬”兩聲,便朝外面走了。 琬寧驚訝的看著地上的衣裳,沒動。 過半會兒,沈辭折而復(fù)返,臉色沉著,“想什么呢,走啊?!?/br> 琬寧一手受了傷,費(fèi)力的用一個胳膊穿衣裳,沒理他。 “完蛋?!鄙蜣o低罵了一聲,蹲下身替她把衣裳穿好。 琬寧心里憋屈,睫毛垂了下來,小聲反駁,“你才沒用呢。” 聲音很小很輕,似是無聲的抗議。 明明怕極了,卻還死犟嘴。 沈辭氣急反笑,“信不信爺把你扔這不管了?” 琬寧頓時乖乖的閉上了嘴,無論沈辭此刻怎么想她也好,今夜若沒有他,她不敢想會發(fā)生些什么。 袍子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