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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才發(fā)覺他根本不了解她。 謝常安長嘆一口氣,“被北狄王穿透胸膛的那一劍于旁人來說是致命的,但對于將軍來說不盡然。不過此事也只有將軍親近的幾人知曉,將軍與旁人不同,她的心生于右側(cè),那一劍被刺入時是為左,與將軍來說,只能傷及肺葉,那時將軍只是失血過多,但若是沈安在,他定是可以將將軍救回來。” “將軍身受重傷等血流涌盡后,才被北狄王丟下了山坡,那時我孤軍一人受北狄牽制,根本救不回將軍,等從北狄人手中逃出后再去找將軍時,早已尋不到她蹤跡,想來在我去尋之前,就已有人找到將軍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擔(dān)心是敵軍尋到了將軍,但若是晉王口中的蘇瀾,那我倒也心安了?!?/br> “你今日為何與我說那么多?”這些事李承珺三年前并未少問,可那時的謝常安見到他不是繞道而行便是閉口不談。 “想說就說了?!敝x常安擦試著手中的劍,“或許是知道將軍就在此地,便不由得話多了起來。謝某承認(rèn)心中還是記恨晉王的,但如今將軍就在此地,我不想惹她不快?!?/br> 而李承珺只是看著謝常安,某一念頭在他心中生根發(fā)芽,似要掙脫他壓抑的心,“謝常安,你可曾想過,她或許沒有死呢……” 謝常安擦拭的動作一頓,“我知道晉王是何意,人都是如此,即使是一絲希望也不肯放過。我曾經(jīng)也想過將軍是不是還活著,我也想過沈安失蹤可是與將軍有關(guān),我也有過一絲希冀,沈安救走了將軍,將軍并未死?!?/br> 謝常安抬頭望著天,月影枝頭,是說不出的寂涼,“我這些年也找過,可每次回來的人都說并未有將軍蹤跡,時間久了,我便也不奢求了。一個人若是還活著,怎可能不被人發(fā)覺,那些只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那日晉王與我說將軍葬在鎖龍坡時,我心中卻是慶幸,只因我最怕她生前遭受了那般磨難,死后不得安寧,好在這些年也無人打擾。” 李承珺方才燃起的心又倏而涼了一截,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懷中的赤狐似乎也能察覺出壓抑的氣氛,一路上都悶沉沉的,默不作聲。 “嗯,我知曉了?!崩畛鞋B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來,“謝將軍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們再上山?!?/br> “好?!闭f罷,兩人便各自回了客房。 鎖龍坡也算得上邊境之地,戰(zhàn)亂之時這里也免不了有人葬身,入夜之后,窗外的寒風(fēng)都似乎裹挾著陰郁的血腥味兒。 李承珺不得沉睡,睡夢中似乎總有什么牽引著他,一道聲音緩緩縈繞于他耳旁,將他的心刺得生疼: “叔玄,我好疼啊,叔玄……” 一絲絲絕望破裂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叔玄,你為何不來救我!” “叔玄!” 他根本捉摸不住那道聲音,陰郁的氣息壓得他根本無法回應(yīng),他伸出手正要去抓那抹虛無的聲音,可腳下便是萬丈懸崖,他身子一輕,直直墜下。 猛然間,李承珺睜開眼睛,他定神凝視許久才清醒過來,原來方才那只是夢境。 應(yīng)當(dāng)也只是夢境了,只因往日她不管受了多重的傷,都不會在他面前喊疼,她的脆弱亦是從不會在他面前展露一二。 李承珺低著頭,輕喚了一聲,“幼清……” 正當(dāng)他要躺下之時,耳旁突然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似乎壓抑著無盡的痛楚凄聲道:“叔玄——” 李承珺渾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翻身下了床榻,他分明就又聽見了,聽見了幼清的聲音! 客棧連著后山,他打開窗子之時,撲面而來的便是山林的腐濁之氣,雨落下窗臺之上,將山中的陰冷一并帶了進(jìn)來。 雨聲灌耳,仿若那聲呼喚只是錯覺,可他確信方才沒有聽錯,那道聲音就像是從山中傳來。李承珺顧不得其他,換上衣袍,取了把油紙傘便翻身出了客房。 李承珺動靜不小,亦將小狐貍驚醒了,它在屋內(nèi)躥騰著,卻不見李承珺在屋內(nèi),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它跑到門旁,以尖銳的牙齒咬著木門,好半晌才堪堪推開一條縫,它用力一撞,才將門打開,一溜煙兒地竄了出去…… 今日之夜注定不平靜,蘇瀾自知曉謝常安出城之后便一直隱隱不安,等到入夜許久后才堪堪睡了過去。 可夜里越來越?jīng)觯恢螘r下起雨來,雨聲愈來愈大,將寒氣也一并帶入了屋內(nèi)。 她最不喜的便是雨日,只因每到陰雨之日,她身上的傷口都會疼痛欲裂,恍若千萬枚針齊齊刺入她心肺,攪得她恨不得死去。 還在睡夢中的蘇瀾縮了縮身子,氣息愈發(fā)沉重,身上數(shù)十道傷口齊齊疼痛起來,叫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如今根本分不出自己何時為夢又何時清醒,她只感覺一把劍向她刺來,生生刺穿了她的胸膛,鮮血涌出,染紅了半身,她的氣息一點(diǎn)點(diǎn)被剝奪。 面前突然走來一道身影,她艱難地抬起頭,可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他一身云錦白袍,手中還抱著一只赤狐。 她知道來人是誰!她伸出手來,想去拉他,可面前之人卻往后退了一步。 她捂著胸口的劍傷,壓抑著無盡的痛楚,“叔玄,我好疼啊,叔玄……” 可面前之人卻轉(zhuǎn)身離開,一絲絲絕望破裂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叔玄,你為何不來救我!” “叔玄!” 她如同垂死之人還在掙扎,可氣息卻愈發(fā)的微弱,正在她以為要疼死過去之時,她口中突然被塞進(jìn)了什么東西,她下意識就要吐出,可口中之物卻在她唇齒間漸漸化開,清涼之意將她的疼痛一并壓下,她長長得舒了口氣。 她沉沉睡去,期間半夢半醒之時似乎又聽到了什么聲音。 “今夜下雨,猜到你會發(fā)作,就過來瞧瞧,果不其然?!?/br> “看樣子,他確是你心中的那個人,還騙我說不是,你瞧你,就連做夢喊的都是他的名字?!?/br> 伴著一聲輕笑,屋內(nèi)又歸于平靜,只留得窗外淅瀝的雨聲。 …… 李承珺身上已經(jīng)沾染了雨水與泥濘,可他根本不在乎,手中折子的火光在夜風(fēng)中跳躍,時隱時現(xiàn)。 夜里風(fēng)聲夾雜著雨聲,顯得山林更為空曠寂寥,他一想到她一人待在這里,便不由得加快步伐,“幼清,你等等我,我來了……” 謝常安說得不錯,鎖龍坡山勢險(xiǎn)峻,夜里本就看不清山路,再則風(fēng)雨交加,無疑是更為艱難,可李承珺根本沒有絲毫停歇,向著山頭爬去。 蘇瀾給他的地圖他不知看了多少回了,位置他早已銘記于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堪堪爬上山頂。 蘇瀾沒有騙他,山頂之處有五座墳,墳上早已覆著野草,若非立著墓碑,根本無法辨認(rèn)。 李承珺腳步一頓,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