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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驕縱的徒弟,也有主動低頭的一天——盡管,他還沒有確定自己的身份。看來是城外的那個法陣露了馬腳……秦斷順了順那人銀色的長發(fā),沒做聲。他知道對方不會問,就算問了,他也無法回答。白伶之感受到那人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頭發(fā),牽連帶起發(fā)絲纏繞,拉扯著頭皮微癢。曾幾何時,也有那樣的一個人,將還是孩子的他摟在懷里,一筆一劃教他布陣畫符,告訴他什么是道。那個人的身體很涼,像是一坐無論萬年不化的冰山,呼吸卻是熱的,喚醒了他這只冬眠的蛇……白伶之閉了閉眼,按捺下浮動的心緒,盡可能投入的抱緊了對方。……可到底是要有人抽身而去。剛還鬧哄哄的房間突然安靜下來,難免有幾分不習慣,秦斷坐回案前,就這冷透的茶會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完桌上的糕點時,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拍去指尖的碎屑,秦斷站起身,對前來接他的吳缺笑了一下,“走吧?!?/br>第23章2323.后山祭壇四周的迷陣已被解開,露出大片茂盛的樹林,其間一條蜿蜒的小道,直通山頂。吳缺攬著秦斷的腰,足尖輕點,腳踏虛空,夜風鼓起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飛揚的黑發(fā)掃到秦斷的臉上,惹得那人偏了偏腦袋。今晚的夜很黑,無月無星,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祭壇之上的法陣散發(fā)著瑩瑩的光——吳缺將秦斷放平在陣法中央,神情復雜的望著白光之中那人的臉,抿了抿唇,將心中涌起的那股沖動壓制下去。他在祭壇的左手邊站定,正對右手邊的白伶之,燓冽則站在下邊,秦斷抬頭,恰好對上溫予舒緊閉的眼。四肢被固定在法陣的四角,他本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此時卻只能安慰的笑笑。溫予舒渾身一震,卻還是搖搖晃晃的挺直了背,一字一句緩緩道:“當年殞魔谷一聚,我等根據(jù)天道預言,尋得轉(zhuǎn)世之體祭于臺上……”他的聲音不大,很快便散在夜風里,有幾分縹緲的味道。“如今,時機已到,需以祭品之血開啟復活大陣……”話到最后聲音已經(jīng)抖得不成樣子,溫予舒深深吸了口氣,低頭撫上秦斷動彈不得的手腕,輕輕一劃。薄薄的皮rou綻開,鮮紅的血滔滔涌出,注入白色的陣文,灌注其中。秦斷的臉色在光芒下慘白的駭人,隨著急速失血,逐漸模糊的視野讓他再看不清周圍人的表情,可秦斷知道,那四道目光,始終專注于自己身上。有痛苦的、猶豫的、擔憂的……但沒有一個是冷漠或者興奮的,只是沉默的等待著結(jié)果。也就是這么一瞬間,秦斷頭一回覺得害怕,若是自己就此長眠不醒,這些人……這些深深愛著他的人,又該何去何從?很快,他便沒有胡思亂想的余力了,當最后一滴血將陣法盈滿,秦斷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仿佛又回到了魂飛魄散后沉寂的三百年里。意識于一片虛空中沉浮,不知何起,不知所終,毫無欲望,毫無沖動……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囚在這天地間,掙脫不開,逃離不去。這樣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時間到了。于是他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投入六道輪回,隨著千萬魂靈一同踏過奈何橋,飲下孟婆湯,忘記前塵,再世為人。第一世,他是身體孱弱的世家少爺,從出生起便泡在藥罐子里,被家里人捧在掌心養(yǎng)大。雖身體不好,可他自小好動,拖著一身細皮嫩rou跟野孩子逃課,結(jié)果有一回哮喘病發(fā),差點死在外面,千方百計的釣回了一條小命后,族長便再不許他獨自出門。高墻綠瓦中的生活太過單調(diào),閑來無事間,便喜歡看些話本打發(fā)時間,他癡迷起書中所謂的江湖義氣、兒女豪情,向往那刀光劍舞中的快意恩仇。十七歲那年開春,他隨族人出游,在下江南的途中撿到一人。那人不知從何而來,渾身是血的倒在路旁,驚到了拉車的馬兒。他聞聲掀開車簾,隔著綿綿細雨,對上了一雙仿佛藏有劍光的眼。一時興起的,他將人帶了回來,派人細細醫(yī)治,直到三日后對方悠悠轉(zhuǎn)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問:“我的劍呢?”他遇到此人時身邊空空如也,哪來的什么劍?他如實而答,那人卻并不相信,掙扎著一身傷病也要下床,出門去尋他的劍。結(jié)果起身時用力太猛,一個不穩(wěn)撲入他懷中,這時他才發(fā)覺,眼前這人不過少年身材,比自己矮上半頭,身上瘦干干的,沒幾兩rou。心下一軟,他安慰道:“我替你尋劍?!?/br>于是那來路不明的少年暫且在后院住下,由于對方因受傷失憶,他便喚他阿洵。阿洵年紀輕輕,一身功夫卻亮眼至極,就算是家族里最厲害的護衛(wèi),在阿洵手下都過不了一招半式。他又是羨慕、又是歡喜,慶幸自己撿到了個寶貝,便隔三差五的往后院跑,阿洵一般都在練劍——他的佩劍丟了,便隨拎著一根樹枝,舞的行云流水,殺氣四溢。阿洵性子很冷,平日也不愛說話,所以大部分時間里,他坐在一盤看書,阿洵練劍,轉(zhuǎn)眼便是一天過去。他會拉著阿洵一同吃飯,將他介紹給家里人,以朋友的身份——族人見阿洵年級還小,只當是少爺尋了個玩伴,并未作出反對之舉。久而久之,他們倒也真成了一對默契的好友,少年人面冷心熱,不善于表達,卻總能在一舉一動里看到特殊的關懷,這是其他人都沒有的。而唯一的遺憾,便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他也沒找到對方丟失的那把劍。那人性子固執(zhí),無論他尋遍天下名劍轉(zhuǎn)手相贈,也不過是放在劍匣中落灰,阿洵不愿將就,寧可拿樹枝做替。轉(zhuǎn)眼三年過去,及冠之禮上,他喝了些酒,跌跌撞撞的來到后院,抓著阿洵的手說,我會為你尋一把這世間最好的劍。因為身體原因他無法學武,書卻看得不少,其中不乏有雜學類的,特別是鍛造相關,幾乎倒背如流。可這還不夠,普通的凡鐵怎配得上他舉世無雙的少年劍客?于是他便接手了家族的生意,靠著來往人脈,逐漸鉤織成一張驚天巨網(wǎng),用來搜羅天材地寶,與那些失傳已久的鍛造卷宗。那一次,他打著出游的旗號親自取貨,半途卻遭山匪截殺,是阿洵從天而降,以一根樹枝擊退對方二十余人后,重傷倒地。他抱著渾身是血的阿洵趕到最近的醫(yī)館,看著那人躺在病床上蒼白的側(cè)臉,一時出神。他的少年長大了,更高了,也更強壯了,那張小時候可謂精雕玉琢的五官長開之后,依舊俊美的近乎非人。阿洵的嘴唇是很淡的粉色,此時失血過多,有些蒼白過了頭……怔怔想著,等回過神時,卻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