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著他的掌心。

秦斷打開窗戶，將其往外一拋。

那紙鶴騰空而起，晃晃悠悠的往后山飛去。

他坐回床上，盤膝運氣。

眼前視線一轉(zhuǎn)，由那兩滴精血連接于紙鶴之上，秦斷居高臨下的俯覽著整座府邸，從庭院到小溪，以及假山之后……那座所謂被禁止踏足的后山。紙鶴在空中盤旋幾圈，秦斷看到那出口處立著一塊石碑，上頭以血色書道：封魔地。

如若只是單單幾個字也罷，紙鶴不過靠近些許，翅膀的邊緣便燃起火花，連忙避退開來。

秦斷神識一動，cao控著紙鶴來來回回兜了幾圈，大概摸清楚這禁制的高度后，又折了兩枚投出去。

三只紙鶴繞著后山徐徐飛行著，視野開闊之后，倒是能更清楚看見地上的一切……除去一處小小的山洞外，便只剩山頂?shù)囊惶幖缐?，再無別的東西。

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簡單了，秦斷尋思片刻，往祭壇處靠近了些，剛想看個究竟，便覺得視線一花，竟是生生斷了聯(lián)系。

待他抽出那絲神識，秦斷已是滿頭大汗，稍作喘息后再次調(diào)動，卻也不敢往那處靠近，只高高盤旋上空。

那祭壇四周設有迷陣，光是紙鶴還不足以堪破，秦斷也不勉強，干脆點燃一只以灰燼作為標記，方便親自前來時尋找位置。

做完這些，他不再久留，cao控著僅剩的一枚紙鶴往回飛去，可還沒飛出幾米，就覺一股強大的從后而來，其血腥之氣讓他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紙鶴轉(zhuǎn)瞬被那力量撕碎，最后一縷神識回到體內(nèi)，秦斷大口大口喘息著，心臟跳得飛快……

比起恐懼，更多的則是興奮。

因為那股力量……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瞬間甚至想不起那是什么，但卻又無比肯定它屬于自己，因為只有如此，那東西才會在精血燃盡后受到感應，不顧一切的反噬而來。

聯(lián)想起入口處巨大的石碑，以及下人們口中的傳言……秦斷深吸一口氣，心想著禁地還必須闖上一闖了。

……因為那里面，很有可能封印著他本屬于的東西。

第13章13

13.

入夜，月黑風高。

秦斷用點小伎倆避開了看門的守衛(wèi)，一路潛行往后山走去。

那條通往后山的小路鮮少有人踏足，以至于一路順暢，竟是連一個看守的人也無。秦斷幾乎沒花什么功夫便來到入口前，他按照記憶里的距離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幾枚符紙，往空中一拋，準確的黏在了血書的石碑之上。

禁制受到刺激，蕩出一陣排斥的氣流，逼得人倒退一步。秦斷咬咬牙，又趁著動蕩的功夫，運起僅有的真元護體，縱身強行擠入——

跨過那條看不見的線時，他的腳步明顯踉蹌了一下，喉間一陣腥甜。

平復著體內(nèi)的燒灼之感，秦斷吐出一口濁氣，抹了把臉，搖搖晃晃的往山林里走去。

今晚的夜很黑，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秦斷踩著不平的山路，按照紙鶴留下的氣息，很快找到了通往祭壇的道路。

空氣中彌漫著讓人興奮的味道——像是鐵銹中帶著點難以言喻的腥甜，如同濃郁至極的血。仿佛受著氣息所感染，秦斷只覺的體內(nèi)魔氣翻涌，被封印的右手一陣發(fā)燙，指尖隱約有血光閃爍，但始終無法沖破銀環(huán)的束縛，引得鈴聲大作，回蕩在寂靜的夜里，清晰至極。

越往上走，血腥味便愈發(fā)濃郁，秦斷踩在略帶潮濕的土地上，山上的泥土很軟，每一腳都略有些下陷，以至于愈發(fā)舉步艱難?？墒撬呀?jīng)分不出更多的力氣飛行，只得咬牙按耐著體內(nèi)躁動的魔氣，按著腕間作響的銀鈴，走入山頂?shù)拿躁嚴铩?/br>
四周有血霧彌漫，讓黑沉沉的夜晚愈發(fā)陰森，秦斷點燃一枚符火飄在身側(cè)，照亮腳下幾寸土地，除此之外，舉目一片血色。

秦斷閉了閉眼，神識散開，穿透rou眼可見的血霧，直直通往精血所燃之處。

他邁出一步，耳畔風聲炸響，帶著刺耳的尖叫與哭嚎呼嘯而至，一股涼意漫上脊背，肩上一沉，仿佛有誰貼在耳畔，陰森的嗤笑。

秦斷面色不變，也未睜眼，只朝著神識的方位緩緩走去，剛邁出幾步，便覺得腳下一空，仿佛墜入萬丈深淵，可靜靜站立一會兒，又會發(fā)現(xiàn)剛才的一切只是幻境造成的錯覺。

識海之中印記的氣息逐漸淡化，像是被這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掩蓋了，秦斷再走幾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竟是離那位置越來越遠……

……如果僅僅是幻境的話，又怎會造成這種效果？

除非是……人為。

秦斷渾身一震，猛然睜眼。

不知何時，他身處之處從那血霧密林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山洞，洞中掛有夜明珠，黯淡的熒光隱約照亮一小片天地……以及那不遠之處的，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一身華貴的衣袍盡是血污，此時靠坐在石壁，微垂著頭，披散的長發(fā)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秦斷不由自主的邁出一步，靴底踩著碎石發(fā)出幾聲輕響。

一片死寂之中，他聽見了有水低落的聲音——秦斷低下頭，看著腳底蔓延開來的液體，帶著濃厚到令人窒息的腥甜，如此的真實……且新鮮。

他再抬頭時便對上了一雙紅色的眼睛，目無焦距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像是沒有打磨過的寶石，仿佛只余下一片空洞的血海。

那個人——溫予舒靠在角落里，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劃破了他的衣衫、他的皮rou，翻開的傷口猙獰，不斷有液體從中涌出，又緩緩愈合，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極刑。

秦斷呼吸一窒，他幾乎是不經(jīng)思考的沖上前去，抓住那人虛軟的肩膀，用力之大甚至五指都掐入了rou里。

溫予舒發(fā)出一聲低低的痛呼，傷痕累累的身體過電一般劇烈顫抖起來，仿佛一觸即碎。

秦斷不由得松手，咬牙切齒道：“你到底為何……”

溫予舒歪著腦袋，干燥開裂的唇角翹了翹，露出一個無聲的笑。

秦斷卻恨不得抽他兩巴掌，但這人身上的傷著實太多，他找了半天無從下手，只得攥緊拳頭，狠狠垂在一側(cè)的墻壁上。

“你這又是做戲給誰看！把自己弄成這樣，是想讓誰可憐你、同情你嗎？！”他的怒吼回蕩在山洞中，尾音帶出幾分顫抖，又被劇烈的呼吸所掩蓋。

秦斷只覺得心口有什么東西在燒，傷心稱不上，更多則是憤怒，“你知不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就算他沒死，看著你這個……這個樣子，他也不會原諒你！”

何況……何況修羅之體五感缺失，他就算受盡天下酷刑，也不會有半分疼痛……只是、只是意難平罷了，這么些年過去，他終于看開，放過了彼此。

可這人卻不愿意放過自己。

“這是我欠他的?！睖赜枋娴穆曇艉苄。驗樘弁炊⑽l(fā)抖，卻清晰至極。“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了……”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