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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栗。小時候的張恒總是乖巧愛笑。長大的張恒,總是張揚、跋扈,貓一樣的齜牙咧嘴,不自量的尋事挑釁。哪一種都好,至少都不是這樣奄奄一息,脆弱得如一縷輕煙,似乎怎么抓也抓不住,吹一口氣就消散。「醫(yī)生!叫醫(yī)生!」印象中永遠冷靜得像機器人一樣的老大,發(fā)出野獸受傷般的難聽的嘶叫,手下一愣之后,以最快速度跑出房間叫人。洪黎明渾身發(fā)冷,緊緊抱著張恒。不敢作出太大的動作,唯恐任何一個不慎,這個人就要走了。只敢用指尖輕輕地撫摸。撫摸他曾經(jīng)泛出一層又一層冷汗的額頭,熟悉的帶著傲氣的鼻梁,閉上后顯得過于沉靜的眼瞼……洪黎明手上沾著的血,在來回的顫抖的撫摸中,染了張恒滿臉。剛才做的時候,覺得他特別暖和,抱起來特別舒服。原來如此。張恒在發(fā)燒,從今天醒來,他就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自己兩次伸手想摸他額頭,都被他一臉不屑地打開。第三次呢?第三次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按在了床上,可已經(jīng)忘記了原本是想摸他的額頭。他們的臉靠得那么近,彼此的眼眸能倒映出對方,自己用力扭著他的手肘關節(jié),惡毒地故意弄疼他,眼睛卻情不自禁盯在他咬住的薔薇色的下唇,心里恨不得弄死他——小時候多可愛,長大后,怎能這樣傷人?別死,小恒。我被洪家派來的刺客用子彈擊穿了肺,重傷之下還受到黑白兩道的追捕。我?guī)е鴿€的傷口,不顧一切地潛到最骯臟的下水道深處,饑餓,痛苦而昏沉,像蟑螂一樣躺在最陰森寒冷的角落。我在臭烘烘的擁擠的偷渡船上,度過了三個月地獄般的日子,當目的地終于遙遙在望,船長卻因為擔心被海關的巡邏艇盯上,命令手下把我們這些有可能充當證人的偷渡客,全部綁住手腳,丟到海里。久傷不愈讓我虛弱,但我還能殺人,像野獸一樣的撕裂別人。如喪家之犬,卑賤可憐,又殘忍惡毒。我的手,每天都沾著自己和別人的血rou,有時為了求生,有時只是為了一份難吃的面包。吃了那么多苦,我都活下來了。在義大利黑市拳擊場上,被打斷了這么多根骨頭,我都活下來了。把心掏出來愛你,卻被你在背后捅刀子,傷得很重很痛,我都咬牙活下來了。你怎么可以死?不許死。不許未經(jīng)我允許,就想著又離我而去。你這么粗豪任性,沒心沒肺,難道會因為我說的那些話而傷心?我們做過那么多次,你都好好的,難道現(xiàn)在不再溫柔地懷著愛來做,你也會感到痛苦?不可能。你沒理由傷心,沒理由痛苦,因為你,本來就不在乎。你又不愛我。你親口說的,你只是可憐我。洪黎明摟著張恒,顫抖的手不管怎么愛撫,都無法把他撫醒。曾經(jīng)鮮活飛揚得令人咬牙切齒的一個人,囂張得所到之處都塵土飛揚,金星亂轉(zhuǎn)的一個人,怎么會這么該死的安靜,這么令人心碎的溫順沉默?別死,小恒。不愛就不愛吧,只要你別死。我知道了,你不曾愛過我,只是可憐我。就當可憐我。活下來,別丟下我。第七章「人渣!」「畜生!」「你瞎的嗎?他胃病那么嚴重,身上那么多傷疤,你沒看見嗎?他都瘦成那個樣了!簡直都能算三等殘廢了!你一個當老大的,這樣折騰一個弱雞,你要臉嗎?」一直窩在身體里的疼痛,好像一點點被抽走了。柔軟的床墊,絲綢質(zhì)料的床單面料,觸感很好。充斥在四肢的懶洋洋的感覺,也很好。想舒舒服服地再睡一會,可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揮之不去,聽起來遙遠,但又那么熟悉。熟到讓人不得不努力睜開眼,去看看那家伙的臉。「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他?你說,你說啊!只要你肯放他走,我什么條件都答應!你說??!」洪黎明坐在房間角落的一張長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任由對方幾乎把手指點到他鼻子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方也不敢真把手戳到他鼻子上,第一次這么干時,洪黎明就差點拗斷了他最珍貴的手指。做他這一行,靈活的手指最為重要。「放他走,也要等他先醒過來?!拱胩?,洪黎明總算回了一句。「哼!」對方冷冷說,「把他弄成這樣的,不就是你嗎?你個人渣!畜生!土狗……」罵人的技巧看來還差了點,張平中途一滯,似乎一時想不到接下來的詞,隔了兩秒,才惡狠狠加了一個,「……壞蛋!」「變態(tài)。」「對!變態(tài)!」「賤人?!?/br>「對對!賤人!……嗯?」正學得有模有樣,忽然意識到,剛才虛弱的聲音是發(fā)自房間除了自己和洪黎明之外的第三人。張平不敢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病床,渾身大震。「哥你醒了!」洪黎明瞳孔驀然緊縮,身不由己地一下站起來,正要走舉步,又不知為何努力地控制住,停下動作。張平可沒功夫管洪黎明,一臉狂喜地撲到床邊。「哥!」激動得嗓子都走音了,乍一聽就像哭了。「哥!你總算醒了。你這次真把我嚇壞了,算我求你,你不要再這樣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啊哥,你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張恒看著趴在床邊,語無倫次的弟弟。當了醫(yī)生后,張平就變得老成持重多了,說起話來拿腔拿調(diào)的。這次自己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能把他嚇得仿佛倒回去了十幾年,重露出小時候愛哭寶的本色來?「我怎么了?」剛醒過來,張恒的嗓子沙沙的。「哥你免疫力太低,槍戰(zhàn)中擦傷的地方發(fā)炎了,空腹狀態(tài)中還承受激烈運動,胃血管破裂,導致嚴重的胃出血。」張平語速很快地說著,還不忘回頭,以仇恨值百分百的目光瞪了洪黎明一眼。一見到張恒,他就親自為張恒檢查了一番。嘴角,鎖骨,乳尖都殘留著咬痕,大腿兩側(cè)有大片淤青。那個地方更慘不忍睹,完全是腫了,還有明顯是被外物強行侵入擴張時產(chǎn)生的裂傷。把張恒抓住的人,對張恒做了什么,張平心里有數(shù)。人渣!畜生!「吐出來的血回流,堵住氣管……哥,你差點就死了,知道嗎?幸虧搶救回來了,你昏迷了好幾天。」簡單說明了病情,張平又是一臉快哭出來的擔心,「哥你要撐住,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有我在,你的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