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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微微有些沙啞,不似尋常少年清涼音色,他道:“我當(dāng)然會記得的,閬仙?!彼麑㈤佅蓳У酶o,手掌無意識地在他腰間摩挲了一下,待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臉頰上紅霞又起,繼續(xù)道,“白虎一族終生只有一位伴侶,若是從前白虎一族尚未避世時,我應(yīng)該帶你前去祭壇向天地禱告。如今祭壇損毀,只能簡陋一些,向天地禱告,希望你不要介意?!?/br>“那雙眼睛可真是漂亮?!遍佅煽粗茻o覓的眼睛想到,云無覓輪廓很深,眉目間距恰到好處,眼睫卷翹濃密,眸色黑白分明,此時眼中滿是少年情誼,真摯又清澈,含著熱意,像是山巔雪化成清溪水,是誰看了都要動心的。閬仙只笑了一下,道:“不用了,我相信你?!彼藭r還是少年模樣,看上去比云無覓外貌還要年輕個一兩歲,可此時一笑,眸中笑意柔軟,卻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含在里面,像是江上朦朧白霧映孤舟如豆殘燈,一下子就變得不像少年。因為年少從來不知愁。云無覓看出了閬仙的愁緒,他握著閬仙的手想了片刻,頭上冒出了一對毛茸茸圓乎乎的耳朵,低下頭湊到閬仙掌心。也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就覺得這樣做閬仙會開心。閬仙果然笑出聲,伸手撫弄云無覓耳后的絨毛,光滑皮毛在他指腹下劃過。云無覓覺得有些癢,抖了抖耳朵,埋在閬仙肩上,喉嚨里發(fā)出舒服的咕嚕聲,背后冒出的那條老虎尾巴高高翹起,甩來甩去。閬仙畢竟累了,和云無覓廝磨片刻就窩在云無覓懷中睡了過去。他也就沒看見,在他睡著后云無覓刺破了自己胸口,用心尖血在閬仙心口畫上了陣紋,陣成后光芒順著紋路流動,隱沒入了閬仙皮膚之下,消去痕跡。云無覓低頭親了親一無所知的閬仙面頰,那張年輕英俊的面龐上神情柔和,露出了心滿意足地微笑。閬仙夢見了真正的過去,他在朦朧中只感到胸口一熱,卻在下一刻就落入夢境之中,陷入威壓之下,被沛然巨力拍在了地上。他忍著渾身劇痛,從泥土里費(fèi)力地抬起頭,看見了高高在上的殘魂。云無覓昏倒了,躺在殘魂膝上。那殘魂是一位女人,長發(fā)漆黑,紅唇如血,身穿一身白衣坐在尸山血海之中,身上煞氣卻比這些喑獸尸體更甚。她皮膚雪白,眉眼冷艷,只有安撫云無覓時,神情間才浮現(xiàn)出一絲溫柔。半晌,她才將目光從云無覓身上移開,看向狼狽趴在地上,卻還在努力向這邊爬的那只小妖。閬仙聽見了她的傳音:“念你修行不易,現(xiàn)在離去,我不會傷你性命?!?/br>那時候他真是弱小,被疼痛逼得眼眶發(fā)了紅,渾身骨節(jié)都咯咯作響,用盡渾身力氣,也只向前挪動了一厘。他嘴唇蠕動,連自己都聽不見地說了一聲:“我不要。”他不要,不要離開云無覓。其實他跟云無覓待在一起的日子實在是很無聊,他們都沒有離開過古戰(zhàn)場,人生經(jīng)歷同樣貧乏得可憐。云無覓尚且有傳承,閬仙卻是真的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不修練的時候,閬仙會纏著云無覓講外面的事。云無覓也總是依他,即使那些事物他自己也沒見過??上⒉皇巧蒲孕愿瘢v述傳承時也總是言簡意賅,只有寥寥數(shù)語。最開始,這只是兩只小妖無聊作伴,相互依偎著取暖??墒锹L歲月如水流過,那么久的時間里,他們只有彼此,對方如何能不重要?他跟云無覓之間,未及情深,已經(jīng)相許。要等到閬仙以后遇見更多人,經(jīng)歷更多事,他才會慢慢明白,除了云無覓,誰都不可以。如是才有冰心一片,可以贈予云中月。可是現(xiàn)在,這殘魂說讓他離開云無覓。他這時還什么都不懂,卻還是執(zhí)拗地選擇了云無覓,哪怕死亡的陰影壓在他的身上,將他半個身子都壓入了土里,死死扒住地面的五指在泥土上留下血痕,他也不要。他曾經(jīng)問過云無覓最喜歡什么動物,云無覓答他:“兔子,只是可惜我從沒見過?!遍佅陕犃?,雖然這個問題是他自己問的,卻還是有些生悶氣,坐到池邊看自己倒影,不再理他了。云無覓過來問他:“怎么了?”閬仙向下面揪了揪自己耳朵,悶聲說道:“我的耳朵不夠長。”云無覓不明所以:“嗯?”“也沒有溫?zé)崞っ!遍佅衫^續(xù)說道。云無覓有些明白過來了,有淺淺的紅染上那張白玉面龐,他握拳咳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我的原身也不夠嬌小……”閬仙越說越失落,聲音低了下去,和池中倒影相對著愁眉苦臉,“我只是一棵樹?!?/br>“是樹也很好?!痹茻o覓低聲說道,他看見閬仙回過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繼續(xù)道,“我只喜歡閬仙?!彼匆婇佅裳劬σ涣?,那張小臉像是得了雨露的花朵,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下一刻,閬仙撲到云無覓懷中,笑著仰頭對他說道:“我也最喜歡云無覓了!”云無覓抱住他,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他心中那只兔子又開始砰砰跳動,跳地他心慌意亂,好像每一聲都是在大聲地叫閬仙的名字,讓他情不自禁想向后退,害怕閬仙聽見了他胸腔里的聲音??墒窍乱豢涕佅稍谒珙^蹭了蹭,他感到脖頸處滑過發(fā)絲的微癢,又情不自禁把懷中的少年抱得更緊。是樹也沒關(guān)系,閬仙想到,是樹才足夠堅硬,可以承受更多的痛,可以在現(xiàn)在,離云無覓更近一點(diǎn)。那殘魂冷哼一聲,殺意如寒氣一般飛快蔓延過來,閬仙的睫毛和發(fā)絲上都掛上了一層銀霜,寒氣入骨,牙齒不受控制地打起顫來,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恐懼。他身上壓力更甚,整個人幾乎都已經(jīng)被埋在了土地里,卻還是在努力向前。閬仙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片刻,卻如從刀尖上爬行而過,對時間的感覺在死亡的恐懼面前被無限拉長。等他覺得壓力驟輕時,已經(jīng)仿佛渾身上下都被山石碾過。他忍著殘余疼痛站立起身,踉蹌向前走去。閬仙登上那座喑獸尸體累成的小山時,撲到云無覓身邊時,殘魂已經(jīng)消去身影。他只聽見了一聲笑,那女人聲音柔和些許,低聲道:“他已經(jīng)無事了,帶他回去吧?!?/br>閬仙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幻境,一時竟有些回不過神。云無覓比他更先醒來,握著閬仙的手趴在石床旁邊,盯著他看。他見閬仙醒來,眼睛亮了亮,小聲喚了一聲:“閬仙?!?/br>閬仙這才從初醒的迷蒙中回過神來,他看著云無覓,輕輕一笑,伸手撫過他面龐,問他:“你感覺如何?”“我很好?!痹茻o覓在閬仙掌心輕輕蹭了蹭,反問道,“閬仙呢?”閬仙看著他,在心中評估云無覓如今心智,看上去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