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到現(xiàn)在還愛著她就對了”

這話如果是跟別人聊也就算了，少邊庭在他面前頓時(shí)有些尷尬，低頭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少荊河對他瞟眼：

“還是分開太久早就沒感覺了？”

少邊庭低著頭，躊躇了一陣才說：

“我，就從來沒有，不愛她?！?/br>
“那為什么要逼著她離婚？”

少邊庭的臉色一下變得難堪起來，脊背也佝僂了，弓著腰，手肘搭在大腿上，似乎內(nèi)心在承受著一種萬蟻鉆心的痛楚。

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清淺地呼了口氣，整個(gè)人都頹然了。

他無意識地?fù)u了下頭，但又很快垂下，最后似乎是極其艱難，但終于還是公開地承認(rèn)，對著自己的兒子：

“因?yàn)椤粣畚伊??！?/br>
他的聲音很輕，游絲一樣。像是這口氣，隨時(shí)都會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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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第137章

雖然終于是說了出來，但既是因?yàn)槊鎸鹤?，還因?yàn)樗麄儍蓚€(gè)從來沒有過“交心”的時(shí)候，這還是個(gè)和他“很不熟”的兒子，他終究還是感到了極度難堪和懊惱。

少邊庭幾不可聞地說完，很快難受地又站了起來，強(qiáng)打起精神，生硬地轉(zhuǎn)了話頭：

“你把這些收好?！彼驑翘莸姆较?，也沒再看桌面上的東西，只當(dāng)是些不重要的身外物，連垂在身側(cè)的手都只是隨意地往那邊抬了抬，意思了一下。

隨后他抬了腿，邊走邊低聲說：“我上樓……整理行李。你有事就到房間找我?！?/br>
他頹然地低著頭，肩頸都垮塌了，雖然是高大的身材卻因?yàn)檠车乃煽宥@出了十足的老態(tài)。

在少荊河的眼里，他第一次意識到一直他心里比任何人都像山一樣高大強(qiáng)壯，冷峻嚴(yán)厲不怒自威的男人，真的老了。

他后腦的頭發(fā)枯草一樣蓬亂斑白，步態(tài)緩慢而拖沓，寬厚佝僂的后背上像背負(fù)了重重滄桑。

少荊河不由自主目送他的背影，內(nèi)心五味雜陳，卻沒有一絲因?yàn)樗K于被“打敗”了而萌發(fā)出的喜悅與得意。

他也頹然了。

撐著額頭，他茫然地坐在那里，離散的眼神盯著眼前虛無的一點(diǎn)，心像裝進(jìn)了塊生鐵。沉重，又沉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深而慢地吸氣，又極快地呼出。每一次深呼吸，他都不禁要閉上一次眼睛。

每閉一次眼睛，就是一次決定。

兩個(gè)想法就這樣在他腦海里相互拉扯，輪流占據(jù)上風(fēng)。

他全神貫注地思索，但依然遲遲拿不定主意。

最終，他不得不也站了起來。

他需要幫助。

一股冰冷而尖銳的痛苦在他的身體里被苦苦壓抑著，他實(shí)在是堅(jiān)持不住了。

他用手蓋住了眼睛，仰起頭。

很奇怪，這幾個(gè)月在梁袈言身邊的日子，似乎使他變成了個(gè)淚腺輕易就會松動的人。

睜開眼睫濕潤的眼睛，少荊河走進(jìn)了一樓的娛樂室。

這個(gè)房間以前是他媽呼朋引伴到家里來使用最多的場所，特別加裝了隔音。

鎖好門，他拿出手機(jī)，再想了想，一咬牙還是按了那個(gè)快捷鍵。

在等待應(yīng)答的過程中，他的心逐漸猛烈地跳起來。

莫名地，他忽然又想到了他爸。

少邊庭在異國每一次往家里打回電話的時(shí)候，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忐忑，在空茫的等待里胡思亂想，生怕無人應(yīng)答？

異地的苦楚他才剛剛開始品嘗，就已覺得苦不堪言。而他的父母這么過了二十年，彼此心里又留下了多少不為外人道的焦慮與苦痛？

他實(shí)在難以想象兩個(gè)相愛的人能如此漫長而遼遠(yuǎn)地分離，至死也依然能在內(nèi)心保有對彼此最炙熱的眷戀。

他自問做不到。

“荊河？”

話筒里忽然傳來梁袈言微詫的聲音。

少荊河的喉頭猛然一哽，竟突然說不出話來。

“荊河？”梁袈言又問了一聲。

那邊遲遲沒有聲音，他拿開電話再看了眼屏幕，確定是少荊河打來的，便又?jǐn)R回耳邊，走到更安靜的角落里，這才聽到那邊傳來了壓抑又略帶急促的呼吸聲。

他不禁擔(dān)心起來：“荊河，是你嗎？”

終于，那邊“嗯”了聲，呼吸又忽地緊促了幾分。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少荊河低沉地叫了聲：

“教授?！?/br>
那是一種明顯情緒低落的語調(diào)，并不是普通的呼喚，像是一個(gè)求救。

梁袈言的心一下提了起來，緊張地問：“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少荊河幾乎是嗚咽地說。

“什么事？你慢慢說，別著急?！?/br>
“我知道了，我媽……我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yōu)槭裁匆x婚，我現(xiàn)在全都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辦。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我爸……我，我現(xiàn)在很茫然……我不知道怎么做這個(gè)決定……”

“你mama？”

梁袈言有些詫異，難道少mama的去世還有別的真相？

而且能讓少荊河躊躇失措成這樣，那事情必定很不簡單。他不禁蹙起了眉。

“我媽有了外遇，讓我爸知道了，于是我爸才要和她離婚。我媽不愿意，但我爸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給她下了最后通牒，要她最遲必須在他出國的前一天到民政局簽字。但我媽在趕去民政局的路上發(fā)生了車禍?！?/br>
“天……”

梁袈言震驚地捂住了嘴。

少邊庭只告訴他，少母是在去民政局離婚的路上發(fā)生了車禍，所以少荊河對他很不諒解，但并沒有說他們?yōu)槭裁匆x婚。

梁袈言還以為是因?yàn)樗麄兂Ｄ攴志痈星椴缓汀F(xiàn)在才知道，原來竟然是少母有了外遇！

可是接下來少荊河告訴他的事，一件比一件更讓他驚訝。

“但我爸還不知道，我知道了這事?！?/br>
梁袈言一愣：

“什么事……你mama外遇？”

“對?！鄙偾G河難受得胸口窒悶，以至于要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連眼圈都紅了。

“我爸到現(xiàn)在都不肯跟我說。他只說因?yàn)槲覌尣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