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銅鑼，“咚咚”、“咚咚”的敲起來。

    這里地處繁華的南街街道，人來人往。

    路人聽到銅鑼聲，三三兩兩聚齊在胭脂鋪門口。

    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立春臉上的胎記，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隱約可以聽見，“胭脂鋪找個(gè)貌丑的姑娘，做什么？還想不想賣胭脂了。”

    立春腦袋垂的更低，心里頭慌亂不安，全寫在臉上。

    “你別聽他們胡說，你長(zhǎng)得好看?！绷讖澭诹⒋憾险f了句，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音道：“本店的胭脂、水粉，全是在下手工碾磨制成，不同與傳統(tǒng)的工藝，從選材到成品，每一步都是精挑細(xì)選。”

    “這位立春姑娘，是本店新招的伙計(jì)，她模樣瞧著是有些不同，可店里的水粉、胭脂，可以幫她恢復(fù)成，她最美的模樣?！?/br>
    柳白話音落，圍觀的人群，搖頭不信，更有甚者，大聲嘲笑道：“掌柜的真敢夸下?？?，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你若真能把這丑丫頭，打扮的貌美如花，你店里的胭脂水粉，我一定多買幾分，送給家里的黃臉婆用?！?/br>
    “就是”

    “就是”

    人群中有人附和，有人等著看笑話。

    蘇眠從柜臺(tái)上取來瓶瓶罐罐，用托盤托著，置于柳白身邊，對(duì)他說道：“別人不信你，我信你，你的胭脂水粉，姑姑用了也說好，她老人家見多識(shí)廣，絕不會(huì)看走眼?！?/br>
    柳白點(diǎn)頭，取了些，顏色偏黃的水粉，涂在立春額前的胎記上，等胎記的顏色，幾乎和皮膚的黃色相近時(shí)，他又取了些偏白的水粉，均勻涂抹她的整張臉。

    他替她畫了雙眉，涂了水粉、胭脂，又在她額間、唇上點(diǎn)了朱砂……忙活了好一會(huì)，一個(gè)模樣妍妍的小姑娘，出現(xiàn)在大家面上。

    人群中，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掌聲陣陣，漸漸掩蓋住柳白的介紹聲。

    “剛才用的胭脂、水粉給我來兩份?！?/br>
    “我要三份。”

    胭脂鋪里涌進(jìn)來無數(shù)的客人，蘇眠忙活著收銀子，柳白、立春則忙活著給客人取貨。不多會(huì)兒，店里的存貨便賣完了。

    “大家別急，明日還有新貨進(jìn)來?！绷讛[擺手，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開始清賬。

    和京師別家的胭脂相比，他的胭脂水粉賣的不算貴，一盒胭脂、一盒水粉總共只要一兩銀子。他總過做了五十份胭脂、水粉，除卻被他爹摔壞的那些，攏共賣了三十二兩，刨除材料成本和包裝，凈賺了二十兩二兩銀子。

    “師父，你看到?jīng)]，咱們賺錢了。”柳白一臉的激動(dòng)，抱著一堆銀子，笑的歡實(shí)

    “看到了?！碧K眠忍不住笑笑，這點(diǎn)錢，拿到醉仙樓，也就勉強(qiáng)吃一頓飽飯而已。

    回想柳白，以前在醉仙樓中揮霍的日子，再看看他今日賺二十兩的開心，蘇眠不由點(diǎn)頭，小柳徒兒，如今真的長(zhǎng)大了呀。

    “掌柜的胭脂、水粉做的好?！绷⒋阂慌砸哺÷暱洫?jiǎng)。

    她雖然沒用過胭脂、水粉，可見她后娘用過，顏色不比今日的鮮艷，味道也沒今日聞到的好聞。而且……立春不禁摸了摸額頭的位置，掌柜做出來的水粉好生厲害，當(dāng)真遮住了她臉上的胎記。

    “胭脂水粉做的好可沒用，今日的生意進(jìn)展的如此順利，還要多虧有貴人相助?！绷讓?duì)著立春呵呵傻笑，頓了頓又道：“立春就是我們胭脂鋪的貴人，沒有你……怎么證明鋪?zhàn)永锏碾僦?、水粉好呢！?/br>
    “說的對(duì)，這次多虧了立春?！碧K眠一旁附和，從柳白懷里搶了一兩銀子，遞給立春道：“給你預(yù)支一個(gè)月的工錢，給自己換身衣服，再吃頓好的，好好犒勞自己?！?/br>
    “謝……謝謝兩位掌柜的?！绷⒋航恿算y子，忙彎腰道謝，她眼眶發(fā)紅，眼淚打著圈，不敢落，生怕弄花了臉上的妝。

    從小，她爹罵她是“克母的賠錢貨”，她后娘罵她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huì)有人說她是‘貴人’，明明他們才是她的貴人。

    ☆、撒嬌的人

    #撒嬌的人#

    眼看到了正午時(shí)分, 柳白抱著賺來的銀子, 笑的開心, 想要請(qǐng)?zhí)K眠去酒樓吃飯。

    “好不容易賺來的錢，不能隨意花了。”蘇眠搖頭拒絕, 取來自己的風(fēng)華古琴，背在背上。

    “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你若真想請(qǐng)我吃飯，下次再說?！碧K眠說罷，拍了拍柳白的肩膀，鼓勵(lì)他道：“鋪?zhàn)永锏碾僦?、水粉賣的正好，你今日抽時(shí)間, 記得再多做一些?！?/br>
    “師父放心，包在我身上?！绷c(diǎn)頭，見蘇眠欲要離開, 不放心她, 又喊了聲, “已經(jīng)到了午時(shí), 你吃完飯?jiān)僮邌h。”

    “你和立春吃吧，我不餓。”背對(duì)著柳白擺擺手，蘇眠舉步離開。

    蕭言瑜已經(jīng)連續(xù)好些天, 忙到晚上，才回榆陽宮，正巧給了蘇眠, 鉆空子的機(jī)會(huì)。

    她背著風(fēng)華古琴在街上晃悠，想找呂卿塵以琴會(huì)友。

    左右，呂琴師晚上才去翠怡樓彈琴，白日里正好有時(shí)間。

    心下打定主意，蘇眠去醉仙樓，買了只烤鴨，打包帶走。

    蘇眠早前知道呂卿塵的住址，兩人一起吃飯的時(shí)候聊過。

    沿著江魚湖，走了有五里路。在了江湖魚的尾巴處，蘇眠瞧見一座模樣普通的小院，立在江魚湖畔。院墻用得是發(fā)黃的竹竿，綁做得籬笆。透過籬笆，隱約可見院子里，站著幾個(gè)人。

    “我讓你跪著，你就不能趴著?！迸思怃J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話落，是一陣響亮的耳光聲。

    蘇眠心里升起一股惱意，急忙跑過去。卻見院門大開，呂卿塵躬著身子，幾乎貼在地上，唇角隱隱有血色流出。他的身前，站著位頭戴唯帽的華服女子，唯帽上垂著黑紗，擋住了女子的容貌，女子海棠色的長(zhǎng)裙墜地，白色的繡花鞋上，沾染了幾縷血跡。

    她抬腳在呂卿塵衣角上，蹭蹭了，似乎很厭惡，他的血跡，弄臟了自己的鞋子。

    “這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囂張跋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私闖民宅，打傷無辜的人？”蘇眠氣憤不已，打包的烤鴨也不要了，悉數(shù)全扔到女人的身上。

    “放肆！”女人尖叫著，拍著身上的油漬，宛如一只跳脫的蝦子。

    “給我殺了她?！迸酥钢K眠，叫罵，憤然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同樣帶著唯帽，蓋住了臉。他袖口處系著銀色護(hù)甲，瞧著打扮像是個(gè)軍人，只是……他的護(hù)甲看起來很怪，鋸齒的外形，上頭塑著指甲殼大小的鱗片。

    蘇眠自認(rèn)……跟她爹學(xué)了不少，能識(shí)出蕭國所有軍隊(duì)的標(biāo)識(shí)，只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她暫時(shí)沒認(rèn)出來。

    “這里是京師?！蹦腥诵÷曁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