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哲的動作嚇了一跳，剛夾住的紫薯球就掉回了鍋里，他也放下筷子，盯著葉樹和顧念塵。

葉樹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什么怎么了？我們好好地啊。”說完還看了看顧念塵。

顧念塵點點頭:“沒什么。”

過了會又補充了句：“我請假是有點不舒服，和葉樹無關(guān)。”

付哲無力地想算了，他們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就低下頭吃東西。

“顧老師，你咋了啊？”石嘉揚反應(yīng)過來后問道。

葉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他房里看到的藥盒，只是當(dāng)時全是氣，就沒注意。他看了看顧念塵，顧念塵膚色一直很白，但仔細看就會覺得他的臉白得有點不正常，沒有一絲血氣，透著病態(tài)。

“就普通的發(fā)燒，已經(jīng)好了。”顧念塵回答道，只不過他沒說這普通的發(fā)燒燒了一周多。

“天氣冷容易感冒，多注意點。”葉樹說了句，“今日是小雪?！?/br>
石嘉揚打開手機，看了看日歷:“果然是小雪，11.24。不知道我家有沒有下雪?！?/br>
顧念塵沒說什么，點點頭，然后穿上了外套。

走出火鍋店的瞬間，四個人就感到了季節(jié)的惡意，明明上個月國慶節(jié)還在穿短袖，現(xiàn)在就想裹成粽子了。

“喂，你們這是不是沒有秋天？”石嘉揚抱著胳膊撞了撞付哲，“只有夏和冬。”

“何止？是一天之中有四季。這還沒到冷的時候呢？”

“假南方?！笔螕P蹦了兩下，哆嗦著說，“我還以為來了南方，就不用再穿秋褲和羽絨服了?！?/br>
“本人從不穿秋褲?！备墩苷f，“羽絨服要看是否得我歡心?！?/br>
“臭美，凍死你算了。”石嘉揚小步跺腳往前走，“小心老了得老寒腿，站都站不起來，疼死你。”

“你懂什么？這是一種不向大自然屈服的人生態(tài)度。”付哲驕傲地說道，“年輕人的活力與熱情豈是冷風(fēng)能抗衡的？”

“額……”石嘉揚看向付哲，“你怕是被吹傻了吧。”然后他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另外兩人，像是想找到同伴，抱著希望問道：“葉子，顧老師，你們穿秋褲嗎？”

兩個人都搖了搖頭，葉樹是沒穿過，也沒有人跟他說你要穿秋褲。顧念塵的家在有暖氣的北方，學(xué)校和家里特別暖和，他出門很少，即使出門，車?yán)镆埠軠嘏?，所以也沒穿過秋褲，頂多是厚一些的褲子。

“太可憐了?！笔螕P幽幽地說道，不知是在說誰?！拔覜Q定要送你們?nèi)齻€一人一條秋褲，秋褲是個寶，穿了都說好?！?/br>
付哲露出古怪的神色，然后故作神秘地湊到石嘉揚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秋褲其實是帝國主義派來禍害中國人民的間諜。”

“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啊。切，誰信啊”不過顯然石嘉揚還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一雙眼睛盯著付哲。

付哲接著說道：“在上個世紀(jì)五十年代，蘇聯(lián)擔(dān)心中國強大以后，會對自己構(gòu)成威脅，于是他們就發(fā)明了秋褲送過來，讓中國人都穿著保暖。”

葉樹和顧念塵也被他的胡扯吸引了，認(rèn)真地聽著。

“然后呢？”石嘉揚問道。

“然后中國人就都穿上了秋褲，”付哲說道，“雙腿就變得很嬌貴，抗寒基因也退化了，根本受不了寒冷，就沒法到冰天雪地的蘇聯(lián)打仗。”

“沒了？”石嘉揚問道，付哲點點頭。

“我信你個大頭鬼。”石嘉揚撇了撇嘴，“照你這樣說，空調(diào)和暖氣豈不是會導(dǎo)致全人類的抗寒基因退化？”沒等付哲回答，他又問道：“你們不穿秋褲，老媽都不管的嗎？”

葉樹和顧念塵沒有說話，他倆從出了火鍋店就一直沒有說話。

“管啊，但她管不住，我又不在她眼前晃悠。”付哲說，“天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br>
“真羨慕?！笔螕P說道，“我小時候也不喜歡穿秋褲，覺得穿上顯得腿粗，有天早上我沒穿偷偷地跑去上學(xué)了。你們猜怎樣？絕對猜不到。”

付哲懶得搭理他，葉樹象征性地猜了一下：“你被凍倒在路上了。”

石嘉揚搖搖頭，眼神灼灼看向顧念塵，顧念塵說：“你媽發(fā)現(xiàn)了，逼著你穿上了。”

“你怎么知道？不愧是顧老師，太厲害了。”石嘉揚夸張地說道，“她追著我到了學(xué)校，但她找不到我班級在哪，然后就到學(xué)校廣播處讓老師廣播。全校都聽見了‘二年1班的石嘉揚，你媽讓你來廣播室穿秋褲?！?/br>
“哈哈哈哈?！备墩芟胂氘嬅婢托Φ貌恍?，“笑死我了?！?/br>
葉樹和顧念塵也笑了，大概只有石嘉揚會這樣心無芥蒂地說自己的糗事，天真的人自有原因，但只讓人覺得美好和快樂。

“老師說了就算了，我媽還搶了老師的話筒，對著喊‘臭小子，你以為把秋褲塞到枕頭里面我就發(fā)現(xiàn)不了嗎？我告訴你，別想跟我斗。’”石嘉揚學(xué)著他mama的語氣，“放學(xué)回家寫二百遍‘我要穿秋褲’，然后大聲念出來。”

“你mama也是厲害。”付哲捂著肚子說。

有人陪伴說說鬧鬧的時光總是特別快，不知不覺他們就走到了學(xué)校門口，顧念塵要和他們?nèi)齻€分開，付哲說先送顧念塵回去，他們?nèi)齻€再一起結(jié)伴回去。

顧念塵沒拒絕，但幾分鐘的路程也很快就到了。

顧念塵上樓，開了門，屋里一片漆黑，他開了燈，走到窗戶邊，望見三個人模糊的背影，他就站在那里，直到望不見了，還站在那里。不知過了多久，他拉上窗簾，坐在了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

明明是個很快樂的夜晚，明明與朋友一起回來，為什么自己還這么悲傷？他聽到內(nèi)心有個聲音冷靜地對自己說，你只是習(xí)慣了孤獨，你只是怕熱鬧過后更冷清，你只是心情不好，很快就過去了，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真的是這樣嗎？醒來一切就會好嗎，明天真的會好嗎？顧念塵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眼睛有點濕，睜著眼睛去了浴室。也許吧，他決定去洗澡睡覺，希望自己能好眠。

過了三天，葉樹、付哲和顧念塵真的每人都收到了石嘉揚送的秋褲。

“我特地挑選的符合你們氣質(zhì)的，花了好長時間呢！”石嘉揚一臉求表揚。

付哲盯著手里那條辣眼睛的大紅色的還帶著金色鏈條的東西，陰沉著臉問石嘉揚：“氣質(zhì)？”

“對啊，我跟你說，就你這條最貴了。紅色的多張揚，鏈條多霸氣！穿上一定暖和又好看?！笔螕P絲毫沒覺得有啥不對，“要不是我穿的號沒了，我都想買一條。”

“我、謝、謝、你?！备墩芤е酪粋€字一個字的說。

“不客氣不客氣，雖然你經(jīng)常嘲笑我，但我一直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用這么感動，請我吃頓飯就好了哈……”石嘉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