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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暫且窖藏個幾年,去掉浮華,養(yǎng)出氣韻。即便王倪幾年后依舊不能取悅于皇帝,也能給王家掙得一個功名,拓展一份基業(yè)。更主要的是,如此行事才是處處為王倪著想,方能使王倪對王家生出感恩之情,將王家的利益視為切身相關的大事要事。而這,也是王夫人自王皇后這個孫女身上吸取到的經(jīng)驗教訓。——若是當初對那丫頭好一點,讓她肯于乖乖聽話,現(xiàn)在哪還需要費這么多事啊!王夫人暗自唏噓。同一夜,刑部尚書朱邊也在琢磨皇宮里的事情。許是直覺,朱邊總覺得太后死得太過蹊蹺,巧合得簡直不像是巧合。朱邊最先懷疑的是高、陳二妃。但仔細想過之后,朱邊便意識到,對她們二人來說,太后的死固然有益,可益處卻十分有限,真若是為此動了手,一旦被人察覺,追查出來,便是得不償失。今日見過皇帝陛下,問過太后臉上面具之事,朱邊更是覺得,若非有那么多人親眼目睹了事發(fā)經(jīng)過,言之鑿鑿地認定太后就是一腳踏空,連推搡之事都不曾遭遇,他肯定會懷疑皇帝陛下一手導演了此事——弒母。聽起來很是駭人,簡直就是難以置信。但朱邊自打家破人亡,就一直在和“人心”二字打交道,他很清楚,這世上既有愿為子女去死的父母,也有想讓子女替自己去死的父母。骨rou,并不一定就有親情。更何況是本就比尋常人家更為復雜的天子之家。朱邊聽說過,太后云氏一度想將皇帝陛下逐出家門,與其斷絕關系,只是受到多方阻撓,終是未能成功。昨日,朱邊更是親眼目睹了這對天家母子是如何的離心離德。做母親的一心攬權,完全就沒想到要先問問兒子的死活;做兒子的也絲毫不曾顧及到母親的臉面,看不出半點孺慕之情。——這絕對是親生的!朱邊一邊感慨皇帝與太后之間的無情無義,一邊又對皇帝與皇夫的有情有義生了好奇。戚云恒對歐陽的信賴實在是超乎朱邊的預料。昏倒之前,戚云恒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歐陽叫到身邊;蘇醒之后,對歐陽所做的種種安排亦是毫無置疑地全盤接受。朱邊不知道戚云恒和歐陽是怎么分開的,但他可以肯定,在戚云恒逐鹿天下的十年里,歐陽可是連面都不曾露過,更不曾對戚云恒有過絲毫的助益。然而戚云恒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歐陽接回身邊,認下當初的婚事,給了他皇夫的尊號。偏偏這個時候的戚云恒尚不知道歐陽把前朝玉璽的碎片轉贈與他,也就是說,這并不是酬謝一般的報答。既然如此,戚云恒又是因為什么而對歐陽念念不忘?僅僅只是因為歐陽的長相嗎?朱邊難以相信。更讓朱邊無法理解的是,他們之間的信賴竟是相互的。戚云恒將自己的安危交托給了歐陽,歐陽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了戚云恒?歐陽在大朝會上的幾次與人交鋒,說到底都是為了維護戚云恒這個皇帝。此前大鬧秦國公府,歐陽也是為了給戚云恒做那開路先鋒。直白點說,皇夫根本就是把自己當成了皇帝手里的快刀,說砍誰就砍誰,無需商量!然而,飛鳥盡,良弓藏。他就不怕有朝一日,皇帝卸磨殺驢,將今日之功勞變成他日之罪名?朱邊反復回憶,怎么都想不出歐陽哪里像是個愚忠之人。若說癡情……若是癡情,當初又怎會舍陛下而去?怎么想都不對勁,朱邊自是越想越不明白。好在,他也不需要明白。他真正需要做的,是找出戚云恒的薄弱之處,重重地擊打過去,使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國家再一次分崩離析,傾倒垮塌。弒母,就是一個很不錯的著手點。可惜的是,朱邊雖然認定戚云恒有嫌疑,卻怎么都找不到證據(jù)。太后臉上的傷勢或許是一條線索。但隨著太后裝殮入棺,伺候她的人也因其失職而獲罪問斬,這條線索也已經(jīng)失去意義。即便查出什么,也必然是死無對證。畢竟,朱邊不可能打開太后的棺木,把太后的尸身從棺材里拖出來重新檢驗。對普通人這么做,那叫負責;對皇家人這么做,那叫褻瀆!要殺頭的!朱邊斟酌再三,終是做出了決定——還是集中精力,先把秦國公府掀翻再說其他吧!太后的葬禮過后,京城并沒有因為暫停了婚嫁之事而靜寂下來。先是承恩侯府的大小姐歐菁打出為皇帝陛下祈福的旗號,拜了宮中的供奉道人為師,出家做了道姑,還特意在京城附近的柳縣建了座道院,準備建好后便搬出承恩侯府。不等京城中的夫人小姐把這條消息消化干凈,爭論出歐家小姐這是被保護起來還是被發(fā)配出去,秦國公歸京的消息便抵達京城。于是乎,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秦國公府這一次究竟會不會被皇帝發(fā)落上。秦國公抵達京城的當天,戚云恒便在乾坤殿里召見了他。見面之后,戚云恒只留了魏公公在旁作陪,將余下那些擺設一樣的宮人全都遣了出去。秦國公宋時倒是一派鎮(zhèn)定,把夫人苗氏的那套說辭重復了一遍,顯然已經(jīng)通過某些渠道,與家中人校對過說辭。聽宋時說完,戚云恒不置一詞,直接讓魏公公將兩份表單送到宋時面前。一份是弩車的報損記錄,一份是楊德江的供述。報損記錄上記載了三輛弩車的打造時間,在何時何地送入何軍,在何時何地因何損毀,報損之人又是哪個。而楊德江的供詞卻是講述了他如何用仿制的傳國玉璽換取了秦國公府的門客之名。在歐陽的提醒下,戚云恒對楊德江這個人也上了心,命潘五春仔細審問,結果便審出了真假玉璽一事的一段前因。前朝末年,楊德江靠詩詞得了興和帝的喜愛,被賞賜了宮中行走的資格。以此為契機,某次,楊德江離開皇宮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乘坐的馬車里多了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瀕死之人。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行將就木,便把一個包裹硬塞給了楊德江,然后又用余下的力氣告訴楊德江:傳國玉璽已毀,興和帝不敢聲張,命人仿制了一個假貨,準備瞞天過海,而他便是奉命制璽的工匠。工匠此前并未見過傳國玉璽,也沒把自己雕刻的東西放在心上,直到玉璽的主體雕刻完畢,開始在下面刻字,工匠才恍然驚覺:我命休矣!為了保命,工匠決定帶著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