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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的,而淡定如常,卻是在他說了愿意為歐陽遣散后宮的時候。戚云恒可以理解前一句話為何能將歐陽打動,但卻無法理解后一句話為何會惹得歐陽變臉。——難道歐陽并不希望他遣散后宮?戚云恒想了想,總覺得這個理由說不過去,也太牽強(qiáng),于是便嘗試著換了個角度,轉(zhuǎn)念一想,很快便心下一動,恍然大悟。——或許,真相正是他隨口問起的那句話:歐陽不信他能做到?想到這種可能,戚云恒不由得捫心自問:——你能做到嗎?當(dāng)然能!——真的嗎?應(yīng)該……是吧?——真的能夠做到嗎?這個……反復(fù)自問了幾次,戚云恒便意識到,這件事,他還真的不一定就能做到。首先,他并不想背負(fù)上“好男風(fēng)”的名聲,讓他的床笫之事成為朝臣和百姓茶余飯后的消遣之語——被人指指點點這種事,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讓他受夠了!其次,他需要一個能讓戚氏皇權(quán)延續(xù)下去,也能讓他的皇位更加穩(wěn)固的繼承人。而現(xiàn)有的兩個兒子卻各有缺點,并不能讓他和文武百官們?nèi)紳M意。于是,哪怕僅僅只是為了繼續(xù)生兒子,他也會不可避免地往后宮里添女人。此外,即便他不再擴(kuò)充宮闈,現(xiàn)有的幾名后妃也不是說遣散就能遣散的?;屎鬅o子,倒還好說,關(guān)鍵是已經(jīng)生兒育女的高妃、陳妃、呂妃。她們幾個若被遣散,她們的子女又該如何自處?他總不能讓這些女人帶著兒女一起滾蛋吧?若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他這個皇帝也就差不多要當(dāng)?shù)筋^了。皇帝若是沒有子嗣,他所掌控的皇權(quán)也就沒了延續(xù)下去的可能,朝臣們的將來也會因此沒了保證。這樣一來,誰還會追誰他,為他效力,為他盡忠?真以為“忠君”二字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別做夢了!能夠讓朝臣和百姓們交付忠心的,從來都只有利益。他們忠于皇帝,也只是因為皇帝能夠讓他們獲取利益。只不過,朝臣和百姓對“利益”二字的定義或許會存有差別——朝臣們的利益主要在于錢、權(quán)、名,而百姓們的利益主要在于安居樂業(yè),吃飽喝足。正因為有著這么多的顧忌,遣散后宮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卻是做不到的。想到這兒,戚云恒便不自覺地嘆了口氣,但緊跟著,卻也松了口氣。其實他早該看出來,歐陽對他后宮里的那些女人并非真的無動于衷,一如他也不喜歡歐陽后院里養(yǎng)的妾侍——即便她們都已經(jīng)年老色衰,不值一提。但比起這些雖然讓人不喜,卻也可以無視的女人,歐陽更不喜歡被他欺瞞哄騙,用不可能實現(xiàn)的謊言敷衍糊弄。戚云恒如醍醐灌頂一般想通了個中關(guān)節(jié),但接下來,卻沒有馬上就采取行動。歐陽不喜歡被糊弄,更不是個容易被糊弄的。而眼下,戚云恒能做的,也就是重新說幾句干巴巴的甜言蜜語。這些空洞乏味的甜言蜜語未必能挽回歐陽的好感,倒是更容易讓歐陽覺得他又在糊弄自己,愈發(fā)覺得他只會說空話,不可信。于是,戚云恒干脆閉上嘴巴,只將歐陽抱緊在懷中,專心享受這難得的二人時光。接下來的大半個下午,戚云恒便和歐陽安靜地依偎在一起,一直到魏公公過來提醒:時間不早,該回宮了,兩個人才離開彼此,離開水域。走出浴池的一瞬間,戚云恒不自覺地回了下頭,看了眼清澈平靜的池水,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人啊,終究是不能生活在水里的。但下一瞬,戚云恒便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自嘲起來。人又不是魚,原本就不是生活在水里的,這又有什么好感慨的?轉(zhuǎn)回頭,戚云恒便將這個奇怪的念頭拋到腦后。第124章積勞成疾轉(zhuǎn)眼便是五月初一,又一次的大朝會。大朝會的既定項目——六部及其下屬衙門的政務(wù)匯報結(jié)束之后,大朝會便迎來了唇槍舌劍的吵架時間。這樣的吵架對戚云恒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乃是他窺視暗流、平衡政局的重要渠道。但歐陽最煩的就是這段時間,想打個瞌睡都不得安生。尤其像今日這般,總有人想把他也拉下水,與他們“和光同塵”——拉他一起吵。秦國公府私藏禁物一事因證據(jù)確鑿,再加上戚云恒雷厲風(fēng)行,雖未直接定罪,但在秦國公宋時歸京之前也沒了多少置喙的余地。于是,精力過剩的官員們便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歐陽,對他強(qiáng)闖秦國公府一事,以及歐菁摔傷秦國公夫人一事,大肆彈劾。因鬧騰的人有些多,即便是歐陽向來不喜與人做口舌之爭,也忍不住癢了手,想要讓這些家伙知曉一下,和絕對的暴力相比,以口舌殺人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些,也太不保險了些。暴力確實不能解決一切,但絕對可以解決一個人,而且是任何人。當(dāng)一個又一個的人,乃至千千萬萬的人,全都被暴力解決掉之后,因他們而導(dǎo)致的問題,自然也就不成問題。但可惜的是,歐陽還沒想好先拿哪個開刀,有人便很不自覺地跳了出來,自作主張?zhí)嫠麚跸铝四切┛谒?/br>刑部尚書,朱邊。或許不是自作主張,而是戚云恒早有的安排。畢竟,戚云恒早就承諾過,只要歐陽收拾了秦國公府,他就給歐陽擦屁股。朱邊沒為歐陽脫罪免責(zé),但卻巧舌如簧地將歐陽與歐菁的行為歸入到民事紛爭的范疇,然后以“民不舉,官不究”為基調(diào),讓彈劾歐陽之人先把苦主找出來——根據(jù)習(xí)俗,言官可以風(fēng)聞奏事;但根據(jù)律法,刑部下屬的官員卻不能以風(fēng)聞立案,更不能以想當(dāng)然、莫須有這樣的理由斷案。若是苦主不出面,此事便不能立案候?qū)彛徘q也自然不存在任何罪責(zé),更不需要拿到朝堂上爭吵,浪費皇帝陛下和諸位朝臣的寶貴時間。“難道你娘和你媳婦吵架,你也要寫個奏本,請陛下定奪?!”朱邊一錘定音,把最后一個想要和他辯駁的言官也給噴沒了聲音。歐陽冷眼旁觀,置身事外,倒像個與此事毫不相干之人。沒辦法,以歐陽的性格和閱歷,實在沒法對朱邊此舉生出半點感動,只覺得他多管閑事,妨礙了自己親自揍人的樂趣,更給自己制造了隱患,為下一次乃至下下次的彈劾埋下伏筆。辯論,實在是一項毫無意義的行為。這世上最難的兩件事,一件是把別人口袋里的錢放入自己口袋,另一件便是把自己腦袋里的想法塞進(jìn)別人的腦袋。辯論可以讓對手啞口無言,卻無法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