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世盜名之輩，只可惜并不擅長占卜之術(shù)，只能占出一個‘已逝’的結(jié)果，具體如何，卻是推演不出?！?/br>
“宮中真有那種傳說中的修道之人做供奉？”歐陽故作好奇地問道。

“你聽說過？”戚云恒反問。

“聽說過，但沒見過，也不太相信?！睔W陽坦然承認，“據(jù)說他們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皇家和宮廷不被邪魔入侵，但要是他們真有那般本領(lǐng)，前朝又怎么會呼啦啦就亡掉了呢？”

“因為他們保護的只是皇家和宮廷，不是朝廷，更不是一國之氣運。”戚云恒倒是沒對歐陽竟然知曉此事而感到驚訝。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慶陽伯府乃是前朝開國時冊封的勛貴，知曉一些宮廷秘聞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歐陽早年的時候又在宮中混得如魚得水，很可能閑聊時曾聽興和帝提過那么一嘴。

歐陽這邊卻是有些氣郁。早知道戚云恒這么不把法師當(dāng)回事，他何必費心費力地又是鋪路又是搭橋，直接拿好奇心做借口發(fā)問就是了！

但不等歐陽真的去問，戚云恒的注意力就被一旁欲言又止的魏公公引了過去。

“魏卿可是有話要說？”戚云恒挑眉問道。

“奴婢……”魏公公依舊有些遲疑。

“但說無妨?！逼菰坪愦叽俚溃盎史蛴植皇桥匀??！?/br>
“回陛下，奴婢只是忽然想到一事?！蔽汗@才一臉慎重地解釋起來，“陛下不是想為幾位殿下驗明正身嗎？奴婢想著，或許沈真人那邊會有法子。”

戚云恒立刻眼睛一亮，旁邊的歐陽卻是微微一怔。

——莊首那家伙竟然把暗示下在了魏公公的身上？

——能耐?。?/br>
歐陽一邊腹誹，一邊偷瞄了戚云恒一眼，謹(jǐn)慎地沒有插言。

戚云恒卻是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很快站起身來，轉(zhuǎn)頭對歐陽道：“我要與那沈真人就此事談上一談，重檐可欲與我同往？”

“還是算了吧。”歐陽立刻搖頭，“我對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還是有些敬謝不敏，更何況你要談的事也不適合我去旁聽。”

兩名修者之間的距離一旦低于某個下限，他們身上蘊藏的靈氣就會發(fā)生只要是修者便能感覺到的共鳴。歐陽雖然聽說過斂息匿氣之法，但至今也沒有找到修習(xí)的門路。這樣一來，一旦他跟那位沈真人見了面，免不了要起些波瀾——就算不被看破真身，也肯定會被誤以為是同道中人。

權(quán)衡利弊，歐陽覺得他們兩個還是暫且不見為妙。

戚云恒也沒強拉歐陽過去，只拉起他的手，拍了拍，“午膳的時候，我就不過來了，等到晚膳再來陪你?！?/br>
“不陪也無所謂，我又不能拿你下飯?！睔W陽翻了個白眼，對戚云恒哄孩子似的語氣很是不快。

戚云恒笑了笑，沒再多言，帶著魏公公從密道回了寢宮。

第29章朱邊請愿

戚云恒是在率軍入京的路上被那些傳說中的世外高人找上門的。

最先出現(xiàn)的是兩名仙風(fēng)道骨的道袍男子，自稱是昆侖道宗的門下行走，因戚云恒即將入主京城，而他們道宗將會負責(zé)本朝的京城綏靖，這才特意過來與戚云恒接洽。

戚云恒最初也是半信半疑。

但這二人能夠在他獨處時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又沒有假借世外高人的身份向他索取什么，反而獻上一張包括皇宮在內(nèi)的京城詳圖，以此來解釋自己的職責(zé)所在。

交談之后，戚云恒才得知他們所說的綏靖乃是指天地陰陽、妖魔鬼怪、咒術(shù)蠱毒……這類超出凡人想象的非常之事，至于凡人間的雞鳴狗盜、燒殺搶掠、權(quán)勢紛爭……人家卻是理都不會去理的。

但正如二人所言，他們只是過來接洽，真正要駐守在京城里的另有其人。

就在戚云恒率領(lǐng)東山軍圍困京城的第二日，一位沈姓真人翩然而至。

單就外表而言，沈真人反而沒什么世外高人的氣質(zhì)或氣度，容貌很是尋常不說，下巴也光溜溜地，連點胡茬都看不到，看年紀(jì)也就二十出頭，一身短襟胡服，背后背了個能把他自己裝進去的金屬箱子，手里也一左一右拎了兩個一大一小的木箱。

但那兩名負責(zé)接洽的仙人一般的道長卻對此人畢恭畢敬，一口一個“師叔祖”地喚著。

沈真人抵達后不久，兩名負責(zé)接洽的道人就功成身退，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只留沈真人與戚云恒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然后，戚云恒便發(fā)現(xiàn)這個沈真人看似冷若冰霜，其實只是木訥寡言，真正接觸起來，遠比那二位仙風(fēng)道骨的接洽者更好打交道。

平日里，這位沈真人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關(guān)上門鼓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奇怪物件，既不煉丹，也不傳道。戚云恒派過去的宮人都被這位沈真人退了回來，一日三餐也無需宮內(nèi)提供，只有身上的衣物時不時地就會損壞，需要戚云恒這邊經(jīng)常性地供給。

即便是這些衣服，沈真人也不曾白白穿用。

作為回饋，戚云恒請他幫忙做些什么，沈真人都不會敷衍，能做就做，不行就是不行。

前次占卜興和帝生死的時候就是如此，這一次，戚云恒請他鑒定皇子皇女的血脈也是一樣。

聽過戚云恒的訴求，沈真人便直言不諱地告訴戚云恒，他確實會一種血鑒之法，但這種法術(shù)只能驗出三代之內(nèi)的血脈傳承，并不能分辨出被血鑒之法判定為同族親眷的兩個人到底是父子還是爺孫。

但戚家已經(jīng)三代單傳，這點瑕疵對戚云恒來說根本無關(guān)痛癢。

得知這一點后，沈真人便點頭應(yīng)下，與戚云恒進一步協(xié)商，將作法的時間定在了正月十五。

告別沈真人，戚云恒領(lǐng)著一眾隨侍回了泰華宮。

正準(zhǔn)備把禮部尚書紀(jì)鴻叫進宮來商議請沈真人作法一事應(yīng)該如何安排，抬起頭，戚云恒卻看到魏公公正捧著一本簿冊向他走來。

“這是什么？”戚云恒疑惑地問道。

“昨日宴飲時，陛下命各位朝臣暢所欲言，為華國獻計獻策，將心中所愿所想盡數(shù)講出，又命我等將諸位大人所述記錄下來——如您所愿，一字不漏，盡在其中?！闭f完，魏公公便將簿冊放在了案幾之上。

戚云恒頓時一陣頭大，但略一沉吟，還是將魏公公叫住，“這東西留下，我慢慢看，你先派人去禮部把紀(jì)鴻紀(jì)尚書請來。”

魏公公一直跟在戚云恒的身邊，很清楚戚云恒找紀(jì)鴻所為何事，當(dāng)即躬身應(yīng)諾，領(lǐng)命而去。

戚云恒這才拿起案幾上的簿冊，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tài)翻閱起來。

這東西就是戚云恒被烈酒沖昏頭后的“杰作”，而響應(yīng)這一號召的那群朝臣更是喝得比他還多，醉得比他更甚——這種狀態(tài)下講出來的豪情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