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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此樂善好施,想出了諸般折騰銀子的法子。 然而主顧有要求,他自然好好去辦,還十分善解人意的想到: “小的屆時在西城門外一里地處向姑娘交付騾子,那二十五人便無法同時帶出東城門。小的去尋另一人,幫小的帶著人去坐船?!?/br> 貓兒點(diǎn)點(diǎn)頭,覺著她此事諸般順利,在她穿越過來的第六個年頭,老天終于站在了她這一頭。 ------題外話------ 今天繼續(xù)三更 第567章 前夜(二更) 三月十四,依然春光明媚。 客棧的客房窗外,灑進(jìn)一片陽光。 八歲的翠玉坐在窗邊,熟練的穿針引線,為貓兒改造一雙官靴。要將兩雙鞋底合并成一雙,好讓貓兒穿著的時候顯高,以求與殷大人更加相似。 貓兒坐在桌案前,握著一支筆,準(zhǔn)備寫一封訣別信。 她原本以為只要她握著筆,便仿佛握住了化妝刷,文思如泉涌。畢竟她和蕭定曄糾糾纏纏的這些年,有太多可以說道的事情。 然而當(dāng)她面對著桌上的白紙,她的腦中也空白一片。 說什么呢,有用的,過去已經(jīng)說了。 沒用的,說出來也不能改變歷史。 在男女關(guān)系上,她其實(shí)比較推崇的是和平分手。 如若蕭定曄是個能平和相談的人,她就用不著坐在這里,手里握著一只她并不擅長的毛筆,去同他交代什么心理歷程。 她會將他約到一間茶樓,與他品茗相談,回憶回憶過去,然后給他發(fā)個好人卡,再說她不適合他。 最后兩個人親切握手,甚至擁抱一回也成。 然而她了解蕭定曄。 他是個皇子。 他再接地氣,再與旁的皇子不同,他的性格里有無法消亡的強(qiáng)勢、霸道、不講理。 他不可能同她和平分手。 如若他能,她上一回出宮,就不至于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 她不想再那般窩囊。 她相信命運(yùn)將她推進(jìn)鳳翼族圣女的軀體的時候,是希望她能雄起,能襯的上那個身份。 她要健健康康的走。 她剛想到這里,喉間涌上一口酸水,打了她的臉。 翠玉立刻停下手中針線,著急上前道:“阿姐,你病了?”忙忙為她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端過來,送到她手邊。 貓兒飲下一口熱茶,撫了撫翠玉的腦袋瓜:“此前吃過藥的后遺癥,無礙的?!钡人厝ダ^續(xù)做針線,便重新執(zhí)了筆。 “你既然睡了姐兒,此生就這樣吧。”她寫下這樣一行字,立刻又揉成一團(tuán),丟進(jìn)紙簍。 她和他的問題,不僅僅是姐兒的問題。 她落筆重新寫:“我當(dāng)不了你的私產(chǎn),此生就這樣吧。” 她立刻又揉了紙,丟進(jìn)紙簍。 說這些沒有意義,顯得她像個怨婦。 她再寫了一張,又寫了一張,無一例外的都進(jìn)了紙簍。 當(dāng)桌上只剩最后一張紙時,她終于明白,她果然同蕭定曄沒有多余的話。 在文州,他領(lǐng)兵去往鐵礦,她等待的那些日子,已經(jīng)是她對他殘留感情的情緒最高點(diǎn)。 就像餓過頭的人,雖然曾經(jīng)餓的眼冒金光,可等飯到了眼前,又不怎么想吃了。 “讓明珠去嫁人,過自己的生活。 讓賈忠良去娶親,他與我的親事不算數(shù)。 照顧好大黑。 保重?!?/br> * 三月十四的晌午,日頭已十分溫暖。 貓兒回了殷宅,將老黑送進(jìn)馬廄。 她為它添了水、添了料,待它吃過喝過,又從袖袋中摸出一塊麥芽糖。 老黑嗜甜,長舌卷起糖塊,幾息間下了肚,見再沒有多的,便一下又一下舔著她的掌心。 她揉一揉它的腦袋,它原本該舒服的打著響鼻,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焦躁。 它從未像今日這般粘人,她略略離它遠(yuǎn)一些,它便將急切的將腦袋靠過來,四蹄來來回回的踱著。 她靠在它寬厚溫暖的頸子上,它的鬃毛隨風(fēng)輕刷著她的面頰,仿佛它同她相見的第一天,她在它眉心印下一滴血。 自此它從一匹高傲的烈馬,臣服成她的老黑,如現(xiàn)下這般,容她靠在它頸子上。 那時的秋風(fēng)輕輕吹拂,和此時同樣的輕柔。 ** 三月十四的夜里,略略起了風(fēng),蕭定曄忙完手頭事,回到殷家客院時,已過了三更。 貓兒還沒有睡。 他沐浴過,她給他擦拭濕發(fā)的時候,說起她第二日要跟隨殷夫人去白云廟里求平安福之事。 他一點(diǎn)沒有要阻攔她,只問道:“可要我陪你一起去?” 他忖了忖便要起身披外裳:“我趁夜再去處理些事情,就能把明日的時間空出來。我早先就提過,想帶你去白云廟里賞景,后來各種事情耽擱,都未成行。” 她將他按回椅上,繼續(xù)擦著他的濕發(fā),道:“上京在即,哪里需要你分神去賞景。日后回了京城,多少廟宇看不盡。有殷夫人陪我,多了你一個漢子,大家反而拘束。” 蕭定曄便點(diǎn)點(diǎn)頭,又感慨道:“江寧移步換景,本是好去處??上Т嘶氐浇瓕?,卻無暇領(lǐng)略美景。大晏江山,美不勝收。待你我回京,平了三哥之事,我?guī)愣喽嗤煜赂魈幦ビ瓮??!?/br> 他忙了一整日,躺在床上,牽著貓兒的手極快睡去,仿佛毫無戒心的娃兒。 貓兒看了他一整夜。 從一片漆黑到光影漸漲,他的側(cè)臉輪廓如同雕像一般,時時刻刻都是完美。在他臉上,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難看的神情。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他因他母后的疾病而病急亂投醫(yī)。 那時他仿佛殺神附體,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隨時都害怕他一言不合就殺了她。 誰能知道,這個并不算美好的初遇,開啟了她和他的后來,展開了那般多的牽絆。 可她和他之間,終究相差了千年的光陰,有著太多難以調(diào)和的理念。 那樣的開始,原本就不該有下文。強(qiáng)行有了下文,也不會有結(jié)果。 外間的風(fēng)停了,后來多了啾啾的鳥叫。那鳥叫聲十分脆嫩,乃聲乃氣,不知道何處的鳥兒行動麻利,在這單薄的春日孕育出了一窩雛鳥。 外間天色漸麻,原本一團(tuán)漆黑的窗紙漸漸有了顏色。 丫頭輕手輕腳進(jìn)來,提醒貓兒今日的行程。 如豆油燈燃起,貓兒起身穿衣凈面。 沉睡了一整夜的蕭定曄終于被這動靜吵醒,此時貓兒已換好了繡鞋。 房中昏暗,他向她伸出手臂,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喑啞:“過來?!?/br> 貓兒腳步輕輕,緩緩到了他身邊。 他牽著她手,繼而圈住了她的腰身,將腦袋埋在她懷里。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將手指探進(jìn)了他的發(f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