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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樣,文州黑市占據(jù)了偏僻地帶的一大塊荒廢地,卻遠(yuǎn)遠(yuǎn)比旁處的黑市更加繁華,也更加危險。 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貓兒將將下了馬,就有數(shù)人圍上來,有人是向她兜售贓物,更有人一眼便看中了她的馬。 “不賣馬?!彼⒖痰馈?/br> 老黑已噴著響鼻撂起了蹶子。 人群嘆息著散開,貓兒轉(zhuǎn)頭望著老黑:“我留你在路邊,你敢不敢?” 老黑立刻往她身邊挨了幾挨。 她抬眼望去,見不遠(yuǎn)處平地上遠(yuǎn)遠(yuǎn)延伸開的黑市上,小攤與小攤之間離的不算近,也有個別不放心愛駒之人,將馬牽在身邊,在小攤之間穿行。 她便轉(zhuǎn)頭叮囑老黑:“此處人都不是善茬,你我都收起脾氣,老實(shí)些?!睜恐虾诰従忂M(jìn)了平地。 文州黑市果然比江寧黑市物資豐富。 除了各種常見的買賣、匠人在此等著賺銀子,還有賣整個窗戶、門板,不知從哪家屋里拆了下來。 貓兒大略瞧過,便開始搜尋字畫匠人。 黑市上的字畫匠人不算少,各個一手持原畫,一手持贗品,通過原畫與贗品的對比,顯示自己手藝不凡。 貓兒雖精通上妝,可觸類旁通,在人臉上作畫和在畫紙上作畫,也有相似之處。 說起來,她上一世從七八歲上起,也曾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素描。原本有些靈性,極受老師的青睞,可誰知后來不知怎地,卻從理想主義轉(zhuǎn)去了實(shí)用主義,走上了學(xué)上妝的路。 過了這么年,隔了兩世,她的畫技也就只剩下個誆騙人眼睛的三維立體圖,旁的都還給了老師。只是不會畫畫,不會賞畫,可分辨?zhèn)€“賣家圖”和“買家圖”,她還是比常人眼尖一些。 她從幾個匠人的贗品畫上一一看過去,最后停在了一個五旬漢子跟前,問道:“什么圖畫都能畫?” 漢子點(diǎn)頭:“天上的鳥,水里的魚,無一不精?!?/br> 來黑市的買主和賣主彼此是什么貨色,心知肚明,用不著繞彎子。 貓兒徑直繞了個彎子:“假戶籍紙能不能造?” 漢子點(diǎn)頭:“簡單?!?/br> 貓兒卻不敢簡單相信。 “現(xiàn)場考考你,可成?” “公子隨便考?!?/br> 貓兒回轉(zhuǎn)身,借著老黑的遮掩,從袖袋中取出她描畫下來的調(diào)令,折了幾折,只留出個花邊,方在漢子眼前一放:“看清楚了?你描畫一回,我瞧瞧?!?/br> 那漢子干干脆脆、利利索索在一旁小桌上坐下,取出一張紙便畫。 一刻鐘后,他一甩手將畫紙放在貓兒眼前:“公子請過目?!?/br> 貓兒定睛一瞧,從袖袋里掏出一顆碎銀丟過去,牽著老黑就走。 死騙子,浪費(fèi)老子時間! 第554章 娘家人(一更) 貓兒牽著老黑繼續(xù)往前,最后停在了一個四旬長須匠人前。 此匠人的行頭與旁人大差不差,兩張畫,一張桌案。所不同的是,桌案上還放著許多的工具,顯得煞有其事。 貓兒向他努努下巴:“可能畫戶籍紙?” 長須漢子忖了忖,低聲問她:“公子可先備有紙?” 貓兒一忖:“什么意思?” 那人并不輕視她這個“麻瓜”,只低聲道: “官府公文用紙,與普通紙張不同。尤其是戶籍紙、調(diào)令等,更是專用紙,民間不得使用。 公子若已提前尋到紙,在下立刻就能在紙上造出戶籍簿,若沒有,請恕在下無能。” 貓兒立刻從中聽出了些門道,覺察出這是位行家。 時已午時,天上的日頭斜斜打下來,照的人紛紛迷了眼。 貓兒瞇眼半晌,忽然在這漢子臉上看出了些蹊蹺。 蹊蹺不在于他的面皮,而在他的五官。 是他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珠,嵌在微垂的眼皮中,在日頭下折射出與常人不同的色澤。 貓兒倏地張口,說了一串鳳翼族語:“□△☆○□△☆○□△☆○(你是出自鳳翼族哪個門派?)” 那人倏地一愣,直覺的向貓兒的眼珠子望過來。 待看清她的異色雙眸,他立時低聲道:“□△☆○□△☆○□△☆○(丹青門,閣下是?”) 貓兒忖了忖,這才用大晏語道:“倉那云嵐?!?/br> 漢子倏地一愣,再細(xì)細(xì)往她面上一瞧,果然眼熟,正是幾個月之前與圣夫帶領(lǐng)寨民們避敵反擊的圣女,只是做了男裝打扮。 他忙忙要抱拳,貓兒已輕輕搖了搖頭,低聲問道:“公務(wù)用紙,要如何才能弄到手?” 漢子忖了忖,道:“除非是從府衙拿到手,否則只能由詭道門匠人仿造。平日與屬下一同在黑市做買賣的,原本有個詭道門匠人??梢辉虑八麉s不見了蹤影……” 貓兒打斷他的話:“我們在文州府衙,可有自己人?” 漢子搖了搖頭,又道:“各處府衙公務(wù)用紙,略有差異,不知圣女要用在哪個州府?” 貓兒心下不由暗怪自己粗心大意。如若當(dāng)時在江寧殷大人書房,能趁機(jī)多撕幾張紙揣在身上,也不會像現(xiàn)下這般被動。 可若等到她回了江寧再去尋紙,再造假調(diào)令,時間緊迫,哪里能成。 她向他努努下巴:“你方才提到的詭道門匠人,怎會不辭而別?” 漢子面上立刻謹(jǐn)慎了幾分,向她微微前傾身子,壓低聲道: “屬下與老王原本常年結(jié)伴做買賣,一月前不見了他影子。 屬下去他租住的房中尋過他,卻見他離開時十分倉促,衣裳、錢兜都未帶,竟不像是自己離開,更像是半夜被人擄了去。他一人住的獨(dú)院,屬下竟無人去打聽?!?/br> 貓兒望著他道:“可留有什么線索?” 那人搖搖頭,半晌忽然道:“本地有一個謠傳,說附近有一處鐵礦,到處擄人……” 貓兒倏地一驚。 鐵礦,攀剛石鐵礦。 那處就是因?yàn)槿备呙鞯蔫F匠,才將殷大人的岳丈劉鐵匠擄了去。 詭道門匠人更是多才多藝,除了打鐵,還會旁的手藝…… 她追問道:“你所說的老王手藝如何,可能造出江寧的調(diào)令用紙?” 漢子立刻道: “他曾是詭道門大弟子,險些承襲門主,手藝最是精湛。知識淵博,知曉甚多。 莫說江寧公務(wù)用紙,便是宮里的皇家用紙,他都能造。如若有他,再加上屬下配合,圣女便是要造假圣旨,也只需兩日就可成。” 貓兒一時覺得損失巨大。 原來她最大的倚仗,是自己的娘家人,可笑自己卻舍近求遠(yuǎn),忘了與娘家人聯(lián)絡(luò),只曉得單打獨(dú)斗。 可現(xiàn)下她已經(jīng)跟著蕭定曄來了文州,若是騎著老黑一刻不停的回一趟百花寨……這幾個時辰只夠做一回夢。 她向漢子擺擺手,心情頹敗的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