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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銀票,交代道: “衣裳要天蠶絲的,沐浴的水中要放玫瑰花瓣、桃花瓣、丁香花瓣,胰子要用番邦流進(jìn)中原的馬奶胰子。 余下的銀錢賞你,慢不要緊,重點(diǎn)一定要買我要求之物。若買錯了,我可要生氣的?!?/br> 外間丫頭聽聞她諸多要求,一個腦袋似兩個大,心中暗罵倒霉,待撿起那銀票,瞧見其上面值,方略略消了氣,道:“姑娘放心,不會出錯?!?/br> 第339章 巷道有乾坤(一更)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幾息之后,凈房門開了道縫,貓兒探出腦袋往四處瞧過,見暫且無人,立刻閃身出來,整一整衣衫,裝作賞景的模樣,順著前路而去。 天下府衙皆相似,分為前堂與后府。 前堂是公務(wù)用房,有大堂、暖閣、倉室等,最多五六間房。 后府是生活用房。整個府尹一大家子,便住在這后方。 前堂與后府之間,由一道門相通。 王三帶貓兒就近進(jìn)了府衙,落腳處便是前堂的凈房。 她順著路幾拐,便到了大堂近處,倉室、暖閣等皆布排在四周。 威武衙役手握大刀,筆直站立,目不斜視。 然而貓兒知道,那目不斜視不是真的不斜視,只怕四周一圈都在其視角之內(nèi)。 此時會客廳里傳來郎朗語聲,是王三和他家親戚攀談之聲,從動靜判斷,幾人正談到興頭,一時半會不會中斷。 她微微一思忖,悄無聲息的摘下耳上金環(huán),只“哎喲”一聲,那金環(huán)便落在地上往前滾去。 她立刻擺出淑女的斯文,邁著小步去追,卻與那金環(huán)相隔越遠(yuǎn)。 金環(huán)一路往前滾,正正滾過了倉室、暖閣等屋子前。 她也便一路跟著往前追,每到一處房門前,便要低喚一聲“別跑”。 如若蕭定曄躲在里面,一定會給她其他暗示。 金環(huán)晃晃蕩蕩一路前行,前方出現(xiàn)一雙腳,“咚”的一聲將金環(huán)踩在腳下。 一個大刀衙役倨傲威風(fēng),瞪著貓兒叱道:“哪里來的婦人,敢在此造次!” 貓兒心下一緊,心中祈禱,千萬莫招來王三。 果然會客廳門吱呀一響,王三探出半個身子,瞧見貓兒正半蹲在廊廡檐下,立刻抬腳出來,似笑非笑望著她:“王姑娘,可能離開了?” 她心下幾欲長泣,臉上卻又做出一副釋然的表情,道:“舒服了,馬上走?!?/br> 狠狠推開面前衙役,撿起他腳踩的金環(huán)一瞧,立刻哀嚎一聲:“踩扁了,給姑奶奶賠!” 她起身捉著衙役衣襟便要廝打,卻又“哎喲”一聲,捂著肚子彎腰便往凈房方向跑。 王三再也忍不住,垂首捂嘴爆笑出聲。 …… 府衙后府是個四進(jìn)院落。 貓兒從前堂進(jìn)入后府,實(shí)在有些僥幸。 她只高昂著腦袋,身姿倨傲說了一聲“閃開,姑奶奶是文翰哥哥的人。”小廝將她周身氣派一打量,果然麻溜的一閃,讓開了前路。 后府四進(jìn)中的第一進(jìn),無非是影壁、垂花門等物,一眼掃過去,萬物現(xiàn)形,并不能藏人。 第二進(jìn)是兩排氣派廂房。 還未到辰時,院中偶見幾個下人,尚算清靜。 許是府衙后面院里常來客人,丫頭們瞧見她,并不顯得大驚小怪,只恭敬一禮,便往前面去了。 貓兒悠閑的踱著步子,沿著一間間房門前緩緩而過。 若周遭無人,她便立刻上前貼著門板細(xì)聽。 毫無收獲。 她心下越來越著急。 蕭定曄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沒有留給她任何暗示。 已過去三個多時辰。 三個時辰,能發(fā)生太多太多事情。 她毫不猶豫往第三進(jìn)而去。 守門的婆子瞟她一眼,提醒道:“姑娘可是迷了路?宣云閣不在此處,要往那巷子進(jìn)去呢?!?/br> 她順著婆子所指方向一瞧,只見在二進(jìn)院落最邊上靠墻處,果然有一條巷道。 那巷道地處偏僻,若不熟悉這院落,一眼掃過去,極難發(fā)現(xiàn)。 因著不常走人,已生了綠油油的青苔。 她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拍腦袋:“出來透個氣,便迷了方向。” 又面露為難神色,道:“嬤嬤可能扶我進(jìn)去?我方才出來時被苔蘚一滑,已經(jīng)扭了腰,現(xiàn)在看見苔蘚就腰疼?!?/br> 她說話間,已往婆子手中塞進(jìn)一把碎銀。 婆子用幾十年的人生經(jīng)驗(yàn)一掂量,四兩六錢,立刻笑歪了嘴,上前扶著她的手臂,慢慢往那巷道而去,體貼道: “這兩日忙碌,府上未來得及鏟道。姑娘是該小心,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兒,若真被摔了,可是讓人心疼呢?!?/br> 貓兒立刻接話:“說的是呢,要迎接貴人,又要籌備重要事,說起來,最忙的反而是嬤嬤這等老人兒?!?/br> 那婆子見有人竟能體諒她們下人苦衷,便嘆一口氣。 這是要傾訴的信號。 貓兒就坡下驢,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嬌滴滴道:“先去檐下站一站,這日頭真大,不過行了兩步,便起了一身的汗?!?/br> 婆子從善如流,扶著她往邊上一拐,到了檐下,哈腰笑道:“姑娘且等片刻,老奴去搬了小杌子讓姑娘歇歇?!?/br> 貓兒忙恭維道:“嬤嬤真是細(xì)心又體貼?!?/br> 婆子跑回當(dāng)值處,端了兩把小杌子過來,笑道:“姑娘在外透透氣也好,里面說的翻來覆去那些話,聽久了,鮮活的人也成了木頭疙瘩?!?/br> 貓兒心下一動,順著話頭道:“是呢,我都能背下來?!?/br> 婆子也向她眨眨眼,舉手向天,低聲喊道:“鳳之所向,道之所至……老婆子我就進(jìn)去侍候過兩回茶水,耳朵都能起繭?!?/br> 貓兒心中掛念蕭定曄,只跟著婆子一笑,抬手抹一回汗,面上做出嬌羞神色,道:“我心里存了一樁心事,不知嬤嬤可能解一解?” 婆子立刻精神抖擻道:“姑娘但請說,老婆子雖說見識少,可也活了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鹽,兩個人主意比一人多。” 貓兒便做出含羞神色,道: “我曾瞧見過一位衙役哥哥,他雖長的扁頭、三角眼、蒜頭鼻、還胡子拉碴,可同我說過幾句話,頗為溫柔。 自我與他分開,心下一直想著他。我偷偷從里面出來,其實(shí)是想趁機(jī)再見見他。 可是尋了一路,卻如何也遇不到他……不知嬤嬤今早可瞧見過這樣長相的衙役?” 婆子見過的衙役何止一籮筐,像貓兒提及的長相,集諸特征為一體的,記憶中倒也有那么一位。 她立刻拉著貓兒苦口婆心道: “聽老婆子一句話,你尋的那人是個一肚子壞水兒的,但凡他上值,眼珠子便盯著這府上的丫頭不挪眼。 你說他溫柔,老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