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一笑，摟著他頸子道：“狗兒肖父，不好嗎？”

    她說這話時(shí)，卻有些她此前的靈動(dòng)俏皮。

    他不由摟著她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聲道：“他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也好。他疼他的媳婦兒，我疼我的媳婦兒，彼此不打擾?！?/br>
    待過了晌午，他依然如平日去書房聽隨喜報(bào)信。

    隨喜離開后，招來了孫姑娘。

    孫姑娘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肅然，只道：

    “胡主子思慮過重，平日看著不顯山露水，心中不知壓著多少事。

    是藥三分毒，奴婢行醫(yī)，歷來不主張多用藥。然而主子現(xiàn)下這個(gè)情況，只怕要開始服用安胎藥?！?/br>
    他立時(shí)一驚：“可是胎相不穩(wěn)？”

    孫姑娘搖頭道：“現(xiàn)下勉強(qiáng)算好，奴婢只擔(dān)心，主子挺不到足月。所謂瓜熟蒂落，娃兒在母體中多待一日，自然好過一日?！?/br>
    她道：“殿下平日說動(dòng)主子四處散散心，減輕些思慮，對(duì)主子和小殿下，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過了幾日便到了月底。

    去往戴府的馬車上，蕭定曄同貓兒道：

    “今兒是戴老夫人的生辰，后兒便是你生辰。你若愿意，便請(qǐng)你那些姐妹進(jìn)宮來熱鬧一回。

    若嫌折騰，你我便關(guān)起宮門，只在重曄宮自己熱鬧。

    若再有興致，我便帶你去行宮住上一陣?！?/br>
    十一月初一，是他為她選的生辰。

    就是去歲的這一日，他確定了自己對(duì)她的心意，自此放在心上，再也放不下。

    她想了想，笑道：“喚她們進(jìn)宮自然好，我也許久未同李姑娘、秋蘭見過面。今兒母親壽辰，李姑娘定是要露面，秋蘭卻見不著。只有喚她進(jìn)宮，我再同她說些體己話?！?/br>
    又笑道：“她們跟著我賺了大錢，我自然得靠各種借口收回一些。我生辰，你生辰，狗兒洗三、滿月、周歲，無窮無盡排起來，得讓她們后悔認(rèn)識(shí)我?！?/br>
    他不由笑道：“果然是個(gè)斂財(cái)?shù)暮梅ㄗ??！?/br>
    馬車將將拐進(jìn)前往支路，還未到戴家門前，嗩吶迎客聲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前方馬車擠的水泄不通，兩人坐在馬車上倒不著急，只一邊聊著平日瑣事，一邊由著馬車緩緩向前。

    足足過了兩刻鐘，馬車方到了戴家門前。

    堂堂五皇子上門，自然不用先行下車。

    侍衛(wèi)趕著車徑直進(jìn)了戴家二門，蕭定曄方扶著貓兒下了地。

    后面的馬車跟了進(jìn)來，明珠同孫姑娘立刻從車廂里下來，站在了貓兒身畔。

    戴家人早已在垂花門前等待，紛紛涌上前來相迎。

    昨兒還下過雪，戴家人得知貓兒要來，待半夜雪一住，便命下人將地上、檐上積雪都掃去。

    掃不盡的冰面，便用木楸鏟去。

    有青石板露面遇濕略有滑腳，便鋪上大片的紅毯。

    所有能提前考慮到的，全都做到，沒有一絲兒安全隱患。

    兩人被戴家人簇?fù)碇戏慷?，貓兒不禁有些慚愧，同親熱挽著她手臂的戴小妹道：

    “早知我便不該來，遙遙為母親祝壽也是一樣的。卻為家中添了如此大的麻煩?！?/br>
    戴小妹笑道：“我們不知多盼著小姑姑露面呢?！?/br>
    趁機(jī)向貓兒眨眨眼，似有深意。

    貓兒一笑，揶揄她道：“我便知，你是用的到我，才盼著我來呢?！?/br>
    兩人來的不算早，此時(shí)內(nèi)宅已多的是人。

    適婚女子與人婦皆避了開去，只留些許小屁孩在院中玩耍。

    兩人跟隨戴家人一路進(jìn)了上房，戴老太太裝扮的雍容華貴，已在房中等待。

    她見貓兒進(jìn)屋便要跪拜，忙忙攔著她，捂著心口道：“兒啊，你別嚇為娘。你這有身子的人向我下跪，只怕你阿爹要沖進(jìn)來給我臉子看?！?/br>
    貓兒便笑嘻嘻挽住她手臂，親熱道：“如此只有孩兒日后生產(chǎn)過，帶著娃兒向阿娘一起磕頭啦?！?/br>
    蕭定曄等兩人客套過，方抱拳向戴老夫人見過禮，略略說了兩句話。

    又同貓兒低聲道：“四處都有自己人，你好好散心便是。為夫不好在內(nèi)宅久待，先退去外間。待散席，我進(jìn)來接你?！?/br>
    避在相鄰耳室及屏風(fēng)后的女眷眾多，雖未聽見兩人說什么，然瞧見兩人言語間情意綿綿的親密勁兒，各種羨慕嫉妒恨。

    蕭定曄離去后，女眷們紛紛站出來，其中泰半在貓兒認(rèn)親宴上都見過，她又同各位女眷客套一圈。

    她本在宮里關(guān)的無聊，今兒出來被這番熱鬧感染，只覺心緒輕松，面上神情越加愉快。

    心中一時(shí)想著，她為了護(hù)著狗兒整日二門不出，只怕有些矯枉過正。

    她雖說不愿意狗兒如了他這乳名，見著生人就撲上去撕扯，可也不愿他太過安靜。

    孩童還是要有孩童的天真無邪與調(diào)皮，卻不能像他阿爹一樣，自小老成在在，沒有一分討喜之處。

    戴老夫人見她進(jìn)來這一會(huì)，面上氣色已好了許多，卻也不敢大意，只探問道：“身子可乏了？家中為你專門備了廂房，你若困乏，自去歇著，不用陪我這老婆子?！?/br>
    貓兒笑道：“哪里那般嬌弱？！許久未見阿娘，陪著阿娘坐坐，心中也安穩(wěn)?！?/br>
    她說這些話時(shí)，一直依偎在她身側(cè)的戴小妹已向她使過不少眼色。

    她只得向老夫人道：“孩兒先去一回凈房，回來再同母親說話?！?/br>
    她往房門而去，明珠同孫姑娘立時(shí)跟在她左右。

    待出了上房，轉(zhuǎn)去院里，戴小妹方溜出來，尋了一處偏僻處，支支吾吾了半晌，卻反而不說話。

    貓兒抿嘴一笑，道：“你這娃兒卻喜歡折騰人，不知小姑姑如今是雙身子？你若無事，我卻要回去陪母親坐著?！?/br>
    戴小妹便垂首而立，面上浮上一絲紅暈，聲如蚊蚋道：“阿娘……今兒要趁機(jī)……為我相看……”

    “相看什么？”貓兒一時(shí)不太明白。

    戴小妹立刻跺腳：“還能相看什么？姑姑揣著明白裝糊涂！”

    貓兒一愣，旋即明了，便笑嘻嘻道：“今兒京城世家齊聚，你又到了年紀(jì)，阿嫂要為你相看親事，也是十分正常?！?/br>
    戴小妹立時(shí)有些委屈：“小姑姑此前說過，要為我的親事做主，難道都是忽悠我的？”

    貓兒大呼冤枉：“你何時(shí)說要為你的親事做主了？你上有母親，再上去還有祖母，何時(shí)輪到我這個(gè)當(dāng)姑姑的做主親事？我雖做不了主，然而過問一回總是成的?！?/br>
    戴小妹聞言，方有些放心，只低聲道：

    “前頭已來了三家，進(jìn)來向祖母磕頭拜壽。我一個(gè)都瞧不上。

    小姑姑千萬要?jiǎng)裰c(diǎn)兒阿娘和祖母，讓她們莫倉(cāng)促就定下?！?/br>
    貓兒見她小小年齡，竟是十分有主張的模樣，不由笑道：“你倒說說，你瞧上的又是何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