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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起了些烏云,將所有星子都遮擋不見。 隨喜為蕭定曄挑著氣死風(fēng)燈,不敢發(fā)出一丁點兒氣息。 蕭定曄低聲叮囑道:“去取二千兩銀票,并正街兩處鋪子的鑰匙,送去給她?!?/br> 隨喜忙忙應(yīng)下。 他大步往前行,又道:“今后莫喚她‘夫人’,在人后,喚她‘主子’?!?/br> 待再前行幾步,又交代道:“把王五撥給她,以后供她在買賣上用?!?/br> 一時半會想不到還要說什么,方催促道:“不用送我,先去辦了正經(jīng)事?!?/br> 隨喜此時方能插嘴問道:“莫愁的事情……” 蕭定曄沉思道:“放出風(fēng)去,守株待兔。莫愁的嘴里問不出什么,前去滅口的人,總能套出更多的消息?!?/br> 話畢,撇下隨喜,大步而去。 貓兒起身的時候,也不過五更時分。 明珠在一旁道:“主子,王五前來認(rèn)主子。” 這是什么話,繞口令一般。 王五跪在正殿門口,沉聲道:“小的自此跟著主子,買賣上的任何事,都可差遣小的。安全之事,有旁的明衛(wèi)、暗衛(wèi)接手?!?/br> 明珠在一旁低聲解釋:“殿下恐主子在宮外勞累,特意將王五撥給主子?!?/br> 貓兒嘆了口氣,喃喃道:“也好,自此我發(fā)你工錢?!?/br> 待王五離去,明珠取來銀票和鋪子鑰匙放在她面前,道:“這是殿下參與買賣的銀兩和鋪子?!?/br> 銀票倒沒什么,鑰匙裝在木匣里,其上有一張紙,卻是畫的兩間鋪子在京城所出的位置。 一間在正街中間,一間在尾巴上,都是千金難得的好鋪子。 她合上木匣,問道:“這鋪子原來的租戶,可已退租?” 明珠道:“聽隨喜公公說,前些日子已清退。似是未到期,還由中人出面,多退還了租戶銀兩?!?/br> 貓兒點點頭,收了銀票和鑰匙。 外間開始下著蒙蒙細(xì)雨,此時各宮門均已打開,又到了忙碌的一日。 她戴上雨笠,正要出門,明珠忙道:“殿下臨上朝前曾說,主子若要出宮,等他下朝去營里時,帶主子出去?!?/br> 貓兒搖搖頭,又道:“你若要跟我,此前喚我姑姑,今后依然喚我姑姑。切莫夫人主子顛三倒四。若今后側(cè)妃進(jìn)門,聽見你們?nèi)绱藛疚?,不是給我招禍?” 她待要走,又不愿牽累明珠,只道:“我去拿了吳公公的牌子出宮,用不著叨擾殿下?!?/br> …… 朝堂爭論激烈。 皇家無私事,然而皇子的親事擺上了朝堂,還是第一次。 戴大人道: “天下仕子皆疑問,為何品性不堪之人,還能受到皇上賞識,愿結(jié)兒女親家? 這是不是暗示著,世上善惡、好壞、黑白皆顛倒,才是新的處世之道? 請皇上三思?!?/br> 一時附議者良多。 有偏向楚家的官員站出來反駁: “戴大人此言差矣!皇上乃千古明君,怎會善惡不分? 然分善惡,并非要連坐。 楚家先祖滿門忠良,后輩兒孫純善。不能因一人品格,而否定整個楚家,更不該否定親事?!?/br> 戴大人一聲冷笑: “楚家幺女上回刺傷四品女官頸子,其傷口只怕還未完全愈合。 不知這位敢在御書房門口行兇的楚姓后輩,品性是否如大人所言,乃純善之人?” 眾官員議論紛紛,各執(zhí)一詞。 好不容易下了朝,蕭定曄出了太和殿,他四哥從后跟上,悄聲道: “看今日之勢,只怕父皇頂不了兩日,你同楚家的賜婚就得收回?,F(xiàn)下側(cè)妃的位子倒是空出了一個,你那心尖尖上的夫人,可已做好了晉升的準(zhǔn)備?”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蕭定曄心下一陣郁悶,抬腳便走。 四皇子瞧他神色,心知他的事情并未什么進(jìn)展,不由嘆氣道:“你連一個女子都搞不定,可真長我們蕭家的臉?!?/br> 前方百官熙攘,兩人腳步慢了下來,戴大人從后趕上,向蕭定曄問道:“殿下,此前所提及之事,不知胡姑娘可愿意?” 蕭定曄只得強(qiáng)打起精神,正色道:“阿貍重情重義,要認(rèn)親人,得同那人先有感情。若戴夫人平日無事,能先去同她混個面熟,倒還有些希望?!?/br> 一行人將將步出太和殿,楊臨在門外攔住蕭定曄,恭敬道:“皇上請五殿下、四殿下去御書房,該是要商議五殿下在外建府之事。” 四皇子瞥了蕭定曄一眼,悄聲道:“你成親之事,父皇在推著你往前走。與其被動行事,不如先下手為強(qiáng),為你那夫人先爭取些好處。” 蕭定曄疑道:“還能怎么做?” 四皇子一笑:“女人在世,要么靠父兄,要么靠子嗣。她不愿認(rèn)爹,你就讓她產(chǎn)子。若嫡子是她所出,你還愁在內(nèi)宅沒有她的地位?” 蕭定曄聽罷,苦笑一聲。 讓貓兒有孕,只怕比讓她認(rèn)干親,難了不止一星半點。 從他最和她最開始相斗,她哪次吃的下虧? 她的性子,本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待從御書房出來,已臨近午時。 他想著貓兒要出宮,定是已急的不成。 心下卻又有一絲不知何所的安慰。 待匆匆踏進(jìn)院子,明珠立時出來迎接。 他望著黑洞洞的正殿,悄聲道:“阿貍呢?可等急了?” 明珠對自家主子充滿深切同情,她縮著腦袋給了他心頭一擊:“姑姑帶了吳公公的腰牌,裝扮成吳公公的模樣,一大早便出了宮?!?/br> 蕭定曄腳步一頓,一只手撫上了心口。 疼,真疼。 …… 經(jīng)歷了宮斗、朝堂斗洗禮的貓兒,行事不是善茬。 然而她的外表,麻痹了眾人的眼和心。 她裝扮成男子時,是清秀文雅的男子。 裝扮成女子時,是妖嬈活潑的女子。 無論男子或女子,都不似強(qiáng)硬的性子。 讓旁人覺著,稍微出些紕漏,也無甚大礙。 前兒她離開后,被刑部的衙役們逼問出來的內(nèi)賊,李巾眉都還暫且關(guān)押在倉房里,只以為貓兒說教幾句便成。 便連那內(nèi)賊都親口說:“拿了你珍珠,還了你珍珠,此事了解,可成?” 貓兒一笑。 報官、押送,一氣呵成。 人證、贓物俱全,官府只等過堂后,便立刻判刑。 監(jiān)牢邊上,貓兒蹲下去,望著里間的幫工,冷冷道:“小爺吃牢飯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柿子想揀軟的捏,你尋錯了人?!?/br> 沒人料到,她瘦瘦小小一姑娘,卻如此殺伐決斷。 幫工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 回到作坊,貓兒站在檐下,正色訓(xùn)話: “我胡某人請幫工,工錢比旁人優(yōu)待,不是我腦子不好使。多出兩個銀子,圖的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