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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坐在床邊的蕭定曄行了個半禮,便一路穿過隔門的小門,將紅漆盤放在桌上,回頭掩了門,方同坐在床邊的貓兒道: “姑姑,湯藥是五殿下專程使人尋來治嗓子的妙藥。待飲過湯藥,再喝些葡萄酒。酒是番邦進貢的葡萄酒,不傷身子?!?/br> 貓兒待要開口,嗓子已火燒火燎般痛。 她緩緩坐起身,手往前一探,越過湯藥,徑直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 夜已深,耳室里的宮娥見備好沐浴的水已涼,只得出了耳室,靜靜行到里間,同已在床邊枯坐半夜的蕭定曄恭敬道:“殿下,該沐浴……” “滾!” 另外半邊的秋蘭聽到那頭的動靜,豎耳靜聽半晌,方挨到貓兒身畔,同輾轉(zhuǎn)反側(cè)還未入睡的貓兒悄聲道: “你同殿下,怎地了?” 兩個人,白日還好好的,夜里怎地突然都不正常。 她忽的恍然,悄聲道:“是不是殿下要你侍寢,而你犯了牛脾氣,惹的殿下不快?” 貓兒唰的扯了被子,將頭臉捂得嚴(yán)實。 侍寢,只怕這輩子,他也不會再提讓她侍寢之事。 …… 第二日辰時,貓兒坐在重曄宮正殿前廳的桌案前,正在絞盡腦汁畫一回陶瓷妝盒圖冊。 彼時貓兒已打發(fā)秋蘭外出宮道上尋了一回她的舊圖冊,自無結(jié)果。 先是隨喜帶了一隊宮娥進來,畢恭畢敬問候道:“這些都是靠的住的人,夫人按例可挑兩名一等宮女,兩名二等宮女?!?/br> 貓兒擺擺手。 在一旁侍候筆墨的秋蘭代為回應(yīng):“姑姑身邊不喜歡人多,有我一個便好?!?/br> 隨喜卻不敢真帶著宮娥們離開,只得指著最前頭的四個道:“你兩個在前廳侍候,你兩個在寢殿侍候。” 貓兒“啪”的將筆管拍在桌案上。 恰逢此時,蕭定曄下了早朝回宮,瞧見正殿里這僵持的一場,立時蹙了眉。 隨喜如見救星,忙忙上前,悄聲道:“殿下,夫人身邊不愿意加宮女,并非奴才不……” 蕭定曄抬手止了他話頭,沉聲道:“先帶走?!?/br> 隨后站去桌案邊,同貓兒道:“換身衣裳,隨我出宮?!?/br> 貓兒一愣,想不通這位皇子是何打算。 心中又一跳,莫非昨兒夜里他被她的心機惡心到,打算一了百了,直接放她出宮?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認(rèn)識一個人,可能是一瞬間。 放棄一個人,也可能是一瞬間。 說不得她就是得了這一瞬間的好處。 她立刻回了寢殿,將銀票往身上一揣,隨意取了幾件換洗衣裳塞進包袱卷。 心下卻有些著急。 驚喜來的太過突然,她沒有時間同旁人道別。 此時秋蘭已跟著她進來,見她包袱卷里只收著今日換下來的中衣,以及還未來得及放進柜子里的幾件衣裳,不由好奇道:“姑姑是要同殿下出宮避暑?” 每年六七月,皇子們?nèi)バ袑m避暑,皆是常例。 貓兒來不及同她細(xì)說,只將銀票抽出幾張,嘶啞著聲音交代道:“你一百兩,五福一百兩,白jiejie一百兩。作坊不搬,還在那里,出了宮來看我?!?/br> 秋蘭聽得心頭一團漿糊,貓兒已經(jīng)挽了包袱皮出去,站在前廳等蕭定曄。 未幾,這位皇子換好衣裳出來,瞧見貓兒站在大廳中間,不由蹙了眉。 他幾步近前,伸手一拽,她的包袱皮便被拽離了手,往椅上一丟,牽著她便往外而去。 貓兒終于意識到她想多了,腳下踉蹌前行,扭頭對著追出來的秋蘭嘶吼道:“銀票……先別送出去……” ------題外話------ 今天兩更 第247章 糊涂話(二更) 車輪滾滾,從東華門一路駛出,不知駛向何處。 蕭定曄面無表情坐在貓兒對面,辨不出喜和悲。 貓兒冷哼一聲,啞著聲音道:“你若是要將我?guī)С鋈⒘?,那卻是幫我早死早超生?!?/br> 蕭定曄并不答話,耳中卻回響起下了早朝時,他四哥給他出的法子。 “一看你的模樣,就知道昨夜沒撈到好。你是擔(dān)心她說你仗勢壓人? 傻阿弟,那契書上寫的是你不得以權(quán)勢壓她,沒說你不得以漢子的身份壓她。 你再溫潤如玉下去,你就是第二個父皇。對心愛的女子愛而不得,你孤老終生吧。” 臨走前,四皇子恨鐵不成鋼道:“你記住,你是個鐵血錚錚的漢子,別婆婆mama!” 蕭定曄回想了自己過去半年的情感歷程,果然被他四哥“婆婆mama”這四個字給分析的透透徹徹。 他喜歡上她的時候,她正身中劇毒。他對她懷著一腔柔情和憐愛,凡事都想以她為先,任何侍候都想的是要讓她活下去。 他人生第一場情事,便這般進入到“婆婆mama”的模式。 以至于后來他梳理清楚他自己的心緒,想和她重續(xù)前緣時,他依然不由自主進入到默認(rèn)模式。 可他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他得將自己掰回來。 得讓他自己主導(dǎo)這場感情,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給他講什么算計人的心路歷程,以為那樣就能嚇退他? 他昨兒夜里險些著了她的道。 想了幾個時辰,他恍然大悟。 日后她是要活在宮里的人,要和他活的一樣長久。 她這樣的心眼子,夠了,真夠了。 除了能護的住她自己,說不定還能順便將他也護上一護。 她現(xiàn)在自然是牙尖爪子利,豈止是一只貓,明明是烈獸園里的虎豹。 然而虎豹再兇猛,遇見了馴獸師,那就乖的似貓一般。 他就不信,三年,三年時間他馴服不了她。 馬車駛的極快,未過多久,車速減慢,停歇。 隨喜在車轅外拍了拍車廂,沉聲道:“殿下,王大人府上,到了。” 蕭定曄率先下了車,向她伸出手,正色道:“演不演戲,在你?!?/br> 貓兒望著他的臉,猜不透他又吃了什么藥。 她一吆牙,將手搭在了他手掌里,由他帶著下了馬車,一抬眼,便迎上了王家人的齊齊目光。 …… “我不同意!”返程的馬車上,貓兒嘶吼道:“憑什么我要隨意認(rèn)旁人當(dāng)?shù)??我自己沒有爹娘嗎?” 蕭定曄淡淡道:“沒錯,你自己沒爹娘嗎?說說你的爹娘吧,鳳翼族圣女?!?/br> 貓兒立時一滯。 她再不言語,枯坐半晌,方固執(zhí)道:“我的感情我做主,爹娘不可亂認(rèn)?!?/br> 蕭定曄早已預(yù)料到她不會一開始就應(yīng)下。 然而她的反應(yīng)這般大,倒是讓他有些吃驚。 他自然不能說,他此舉是為了幫她晉升側(cè)妃鋪路。 他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