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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之后,李巾眉挺著吃圓了的肚子,躺在床上半晌,由貓兒對外傳出她蘇醒的消息。 李家人一擁而入。 李夫人抱著因吃撐而奄奄一息的自家心機女哭嚎道:“傻閨女哦,你死了,為娘還怎么活!退,退親,為娘拼著同你阿爹和離,也押著他去向皇上退親!” 神婆胡貓兒功成身退。 第227章 香客兩袖清風(fēng)(二更) 京城寸土寸金,便是京郊,也極少有無主之地。 唯一的一塊荒地,曾經(jīng)是一座亂葬崗。 幾個月前被朝廷收用,將叛黨的尸體燒化之后撒埋于此,并在真?大師的指點下,在其上蓋了一座小廟,用以壓制邪祟。 自小廟修建起來,因地理位置特殊,幾乎很少有人敢冒著被當(dāng)成叛黨同伙的風(fēng)險進廟添香油。 改扮成兩位哥兒的貓兒和秋蘭,足足拍了一刻鐘,才將廟門叫開。 一位小和尚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從門里探出腦袋,見貓兒兩人手中竹籃里裝著燒紙等物,精神大振,立刻往里面揚聲喊道:“主持,快,有人添香油啦!” 廟門一瞬間被打開,各式僧人已站了一圈,齊齊念了一段佛經(jīng),用虔誠儀式迎接廟里的第一批香客。 貓兒同秋蘭此行卻不為拜佛。 主持頗有些善解人意,將兩人帶到一處磚墻前道:“若為逝去之人燒紙,在此處便可。只要心誠,無論神佛或魂靈,都能感受到施主之意?!?/br> 貓兒想著外間茫?;牡?,只怕柳太醫(yī)的骨灰早已同旁人的混在一處,遍布這荒地的每一處。 她在此處燒紙,有神佛加持,說不得紙錢便能不被旁的小鬼搶去。 她在地上畫了個圈,微微一思忖,同秋蘭道:“你去外面守著,我有些悄悄話要同明珠講。” 秋蘭只得將香燭點燃放在一旁,自行離去了。 待只剩貓兒一人,她伸手在方才所畫的圓圈里,寫了個柳姓,再要往下寫,卻不知該寫什么名兒。 一個曾應(yīng)承要帶她出宮的人,一個她信任他會帶她出宮的人,一個最后將心頭血盡數(shù)給她的人,一個為她喪了命的人…… 她從來沒去想過要了解他。 她在蠟燭上點燃紙錢,看著一張張紙錢在圈里緩緩化成灰燼,喃喃道: “我不是個愿欠人情的人,你用性命當(dāng)人情,我如何還的了。 你家人俱已逃離出京,還未有被抓到的消息。 你家的玉匙,若你家還有人健在,我便想方設(shè)法還回去,便當(dāng)我還了你的人情,可成?” 她知只還玉匙,是還不盡他的人情的。 若他泉下有知,只怕要對她破口大罵。 她思忖了又思忖,續(xù)道:“若日后有機會,我也護一位你的家人,可能打平?” 燒紙青煙裊裊,徐徐微風(fēng)裹挾著紙錢的黑灰打著圈的飄動,不知是哪只小鬼的魂魄,想向世人傳達什么消息。 待貓兒進了大殿,熱情的主持立刻相迎,引導(dǎo)著她拜佛、求簽。 貓兒糊里糊涂跟著主持而做,待搖出一支簽,那簽上卻寫著一句云里霧里的佛偈: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主持正色道: “此句是出自,說的是人之所見一切,皆是虛幻,如能守住本心,方能知真相。 施主在前程、姻緣中不要過于執(zhí)著于表象,認清內(nèi)心,方知前路如何走。” 貓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主持便露出慈祥笑容,喚了小和尚前來。 小和尚捧著功德簿,手持羊毫,念了聲佛號,方入了紅塵:“施主想要添多少香油錢?我們廟里一錢香油管一月,若想為親人供奉長明燈,則……” 他十分仔細的講解著功德套餐,貓兒同秋蘭卻越來越抬不起頭。 等那小和尚終于口干舌燥住了嘴,與主持兩個做出一副等著接銀子的模樣,貓兒終于抬頭,訕訕道:“捐五兩銀子……可否下回再帶過來?今兒出門銀子未帶夠……” …… 貓兒同秋蘭雙雙踉蹌往前一撲,還沒止住身子,身后廟門已“哐當(dāng)”一聲緊緊掩住。 里間的和尚還在憤憤叱罵:“這兩人下回再來,千萬莫讓進門,即刻打出去!” 秋蘭轉(zhuǎn)頭看著貓兒,遺憾道:“只怕這是姑姑同明珠魂魄在此的最后一聚,今后怕真是陰陽兩隔了。” 兩人重新坐上馬車,回了作坊。 作坊的生產(chǎn)如常進行。 幫工們都還算老實,東家多日未露面,也并未生什么幺蛾子。 只上一回采買的珍珠已被捶磨的精光,沒有新珍珠接續(xù),研磨盅已停下好幾日。 幾位捶磨珍珠粉的漢子只得轉(zhuǎn)去捶磨干花瓣。 然而現(xiàn)下要立刻采買珍珠卻不成,手里沒有現(xiàn)銀。得等妝粉賣出去,得了銀子,才能有錢采買原材料,將生產(chǎn)接續(xù)上。 貓兒望著忙碌的幫工,心中著急售賣之事,待過了半刻,卻發(fā)覺出不對來。 她努努下巴,同秋蘭道:“怎地……少了人?” 秋蘭忙道:“上回,就是失火那日,小的來作坊時已知,有位捶粉的漢子離了作坊,不知又去何處做活?!?/br> 貓兒再細細往幫工中梭巡幾回,忽的恍然,不見的人是賈忠良。 旁的幫工幫著解釋道:“上回東家?guī)еZ忠良出去了一遭,等再回來時他便神色不對,連夜逃走,連那月的工錢都未領(lǐng)?!?/br> 貓兒一瞬間明白,賈忠良是因著跟她進了一趟戶部尚書王家,而被嚇破了膽子。 她哭笑不得。 早知道他要逃走,她就沒必要為了他去參加蕭定曄的那場酒宴,也就不會被李巾眉一板凳撂倒,也就沒有后來她生火點爐子引燃配殿的事,也就沒有她被送進刑部大牢的事。 后來的那些折騰,竟然全都是白折騰。 她嘆口氣道:“你們誰日后遇見他,告訴他,回來領(lǐng)了工錢再走。我們這處不是黑店,工錢一定不會賒欠?!?/br> 回宮的途中,貓兒同秋蘭仔細查看沿街的妝粉鋪子。 李巾眉不知何時才能退親。 在事成之前,只怕她不好心無芥蒂出來cao心買賣。 開拓寄賣鋪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只能由貓兒來承擔(dān)。 貓兒與秋蘭在馬車上將各鋪子的位置大體看過,心中略略有了些譜,兩人議定了明兒出宮同各鋪子商談合作的工作計劃,方回了宮。 夜已深。 慈壽宮配殿里,康團兒早已沉睡,不知夢到了何事,偶爾于夢中抽泣著喚一聲“母妃”。 外間前廳,王五恭敬站在一旁,將白日胡貓兒去京郊廟里燒紙之事,一五一十細細匯報過,方續(xù)道:“屬下聽她燒紙時的自語,仿佛竟同柳太醫(yī)此前并不相熟,又想要還人情……” 蕭定曄正執(zhí)